文/丁 汀

近聞全國人大通過兩個法定紀念日,一個是每年9月3日的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日;一個是每年12月13日的南京大屠殺死難者國家公祭日,以立法的形式來確定這兩個紀念日。無論是回望歷史,還是面對現實,都具有了警鐘永世長鳴的深遠意義:它告訴每一個國人,世世代代永遠不要忘記那段曾經遭受日本法西斯侵略的奇恥大辱歷史。
由此,我自然想起多年來曾與著名雜文家馮英子先生的交往情景。
1996年,我在《市容建設報》任副刊編輯,頻約滬上文化名人撰稿。馮英子先生的雜文早有拜讀,其文筆犀利,切中時弊,是我求之不得的頭條名人稿,經文友引薦終與馮老聯系上。好在馮老從不端架子,有求必應。久而久之,我便以尊師相稱馮老。2001年,我首次將十多年來刊發的散文、雜文匯集成《馬蹄放歌》一書,首先想到的是請馮老能為我的處女作作序,善解我意的馮老一口答應。
2001年7月2日在長寧路馮府與他交談的約兩小時中,各路媒體的約稿電話接踵而至,其中大多數是關于揭露日本侵華罪惡行徑的文章和采訪。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在我印象中,每逢“九·一八”盧溝橋事變,“八·一三”淞滬抗戰之類的紀念日前后,馮老聲討、揭露日本侵略軍暴行的檄文總會在新民晚報等主流媒體準時刊出,他以自己兩位女性親人(妻子和弟媳)曾遭受日寇輪奸的徹骨之恨,滿懷愛國情懷,反復告誡國人千萬不要忘了那段家恥國辱的歷史。
交談中,已于1993年離休的馮老不無自嘲地感嘆:“我一個老牌反日者(是馮老指自己一直致力于揭露抨擊日本右翼勢力),長此以往刊發此類老生常談的仇日文章,不曉得編輯會不會嫌我煩?”
我想,這肯定是馮老多慮了。作為中國媒體,一旦到了這類“國恥”紀念日,一定會刊發一些這類文章的,更何況馮老的文章以其“戰地記者”的親身經歷,犀利如匕地揭露、抨擊了日本侵略軍在中國犯下的燒殺擄掠、殘暴獸行的種種事實,有理有節,振聾發聵的文章讓我讀后難以忘懷!作為一個具有民族自尊的編輯,應該是求之不得的。
臨別,馮老送我二本簽名本以作紀念,一本是較薄的《我所走過的道路》,一本是厚厚的《馮英子雜文選》。
重新拜讀馮老揭露侵華日軍惡行的一系列文章,其間無不透出他強烈的民族自尊和愛國情懷。難能可貴的是,那時,中日關系似乎還處在“友好”的氛圍中,他那些“不適時宜”的文章或多或少會給當時的編輯帶來些許困惑。然而,馮老咬定青山不放松,即使上不了頭條,也還是“執著如怨鬼”般地奔走呼號,奮筆疾書,他要喚起國人對日本軍國主義復活的高度警惕。歷史事實證明,一百多年來,日本從來沒停止對我國的軍事、經濟、文化的侵略、擴張和滲透:打甲午海戰、建偽滿洲國,直至全面發動侵華戰爭,殺戮了多少善良的中國人,毀了多少桑梓家園!如今,安倍復活軍國主義甚囂塵上,正從法理上加緊“修憲”,從軍備上磨刀霍霍,這一切均以“善良的鄰邦”中國為敵。日本軍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崛起的中國必須強軍、建設兩手硬,嚴陣以待,絕不能掉以輕心!
好在近年來,沈陽、南京、重慶、上海等大城市在“九·一八”那天拉響憤怒的警報,以警醒國人不忘國恥;如今,又喜聞全國人大通過立法兩個紀念日,這實在是振奮中華民族自尊、自強,具有深遠歷史意義的重大舉措。
假如說,先前我國經年展開的“國恥”紀念活動是警鐘長鳴的話,那么,今天的國家立法紀念日,無疑是警鐘須永世長鳴之舉!為此,一生不懈奮筆抨擊日寇惡行的馮老當可在九泉之下寬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