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
1他是一個穿著講究的男人
當你聽到“數據分析師”這個詞的時候,腦海中第一時間出現的畫面會是什么?會是喬納·希爾在電影《點球成金》中所演的那個分析師彼得·布蘭德的形象嗎?
你知道研究數字的人都是書呆子型的,那種人整天坐在電腦面前,吃著外賣快餐,并且沒有時間更沒有意愿來打點自己的儀容。那種人也許會剪個頭發,但是不會花費超過10塊錢去剪掉它們。那種人從來不會穿一條合身的褲子,也不會穿上一件得體的襯衫。好吧,你說的那種人只是《點球成金》中的彼得·布蘭德,那可不是真正的湯米·貝爾塞提斯。
掘金隊1.95米的數據分析師可以用ZZtop的一句歌詞來形容:他是一個穿著講究的男人。從他的精干整潔的頭發,到他的卷著袖口量身定制的禮服襯衫,閃閃發光的銀色手表,黑色的腰帶,木炭色的熨燙褲子,甚至是帶有設計圖案的靴子,都會讓你感覺到——他會把自己的想法放到每一件事情當中,尤其是他的工作。
“運用分析你可以做很多事情。”貝爾塞提斯說,“那純粹取決于分析資源、分析時間和所分析的人物。這就是我的工作:指出我們要做的主要任務。”
有湯米做指導的時候,大家很容易進入到他的思想當中。但是不要進去太久了,當他允許大家用洞察力去探索他的世界時,他的任何秘密也許就會泄露出來。
“當有的人閱讀我的思想的時候,我并不想泄露我們的戰術或者一些類似的相關事情,”貝爾塞提斯說,“但是同時,我們希望我們的球迷能了解我的想法。我們有一個積極的管理層,這是我非常高興的事情。我們知道數據分析只是成功的一塊拼圖。我們所做的決定就像是一棵大樹,而數據分析只是一個小分支。我們需要用很多的視角去觀察比賽,球探的視角、退役球員的視角、蒂姆·康奈利(2013年掘金隊新上任的籃球運營部副總裁)的視角——要知道,他來NBA并不久,所以我們會有很多不同的視角,而我能給的就是數字的視角。”
“當我接到蒂姆給我打的電話時,我說‘給我一天的考慮時間。”貝爾塞提斯說,“但是很快的我就知道自己想要來這里(掘金隊)。”湯米是土生土長的立陶宛人,他從7歲開始打籃球。“我不認為在立陶宛有比籃球更重要的事情。”湯米說。“有一部電影叫做《另一支夢之隊》,我們的助理總經理阿特拉斯·卡尼瑟瓦斯在那部片子里出演。立陶宛的籃球已經相當強大了,我們真的不需要美國的夢之隊在電影里出演。”籃球在上世紀30年代扎根于立陶宛,當然也扎根于湯米的心中。
盡管貝爾塞提斯在掘金隊只有一個工作,但他總是在組織中扮演不同的角色,讓自己保持忙碌狀態。
“我所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賽前和賽后的報告交給教練。”貝爾塞提斯說,“這就是一些在慣有的基礎上,用數據來指導球隊的東西,而且他們做的非常好。”
賽前和賽后報告
“我給教練做的賽前報告,是從本質上描繪出我們要交手的球隊的大體情況,而不是給出最基本的數據。”湯米說,“事實上我根本不會提交最基本的數據,因為那些東西在網上就能查到。我的報告是關于對手愿意在哪里投籃,他們五個人中哪個位置不太擅長防守,他們是否喜歡投底角三分球,在中距離處他們是否善于防守等等。所有的這些東西都是非常有用的,所以我會把它們總結一下。”
“之后我會指出一些關鍵球員。看球員的比賽錄像是非常有用的,有些時候能從數據中看到一些很明顯的事情,但是大家可能并不注意到它。”貝爾塞提斯說,“所以,我會根據分析做出一份報告。我們怎么去防德里克·羅斯?怎么去防凱文·杜蘭特?有時候你會對他們束手無策,但是至少能從某種程度上知道他們不太擅長什么。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如果我們能在這激烈的競爭中得到額外的一點點優勢的話,那么我們就會有更大的幾率去贏得比賽。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我去過馬修利奧尼斯籃球學院,是前NBA著名立陶宛球員薩魯納斯·馬修利奧尼斯在美國開辦的。”貝爾塞提斯說,“10年前我在他的學院學習,在那里和一些國家青年隊隊員打球。”是的,湯米在18歲的時候離開了立陶宛,來到美國追求自己的籃球夢想。他在馬修利奧尼斯籃球學院打得非常出色。隨著他的高中籃球生涯結束,他意識到自己需要做出一個決定。“我總是要確定一下,自己應該有一個備用的計劃,如果我以后不打籃球干什么?我知道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所以我就選擇了做數據分析。”
湯米會把賽前報告交給布萊恩·肖,之后肖會根據這些報告上的信息來安排比賽戰術。“湯米每天都會給我提供一份報告,他會告訴我在球場上哪個位置我們的進攻最有效,對手在哪個位置上最有效,在“熱區”我們應該得到多少分,對手的兩分球、底角三分球的出手幾率是多少……”掘金主教練布萊恩·肖說道;“這樣就做到了知己知彼,也就相當于我們可以預測到比賽的走向,有了這些似乎一個外行人也可以安排戰術了。”
“湯米有他的工作,統計數據并且分析數據。而我也有工作要做,投籃并且幫助球隊取得勝利。”掘金隊的進攻后衛蘭迪·弗耶說,“數據絕對不會說謊,但是我并不會注意那個,因為打比賽是要用心去打的。”
也許弗耶不會注意數據,但是事實上,他和他的隊友們都從貝爾塞提斯提供的數據中獲益。這就是“比賽計劃”。
“我每天都是跟著直覺打比賽,也按照教練給大家安排的比賽計劃去打球。”掘金前鋒威爾森·錢德勒說道:“教練們會給大家安排一個相當棒的比賽計劃,他們指出每個隊員身上的優勢和劣勢,而且這會讓自己更好地去審視自己。好的球員在球場上能把每件事都做得很好,所以你得試著讓他們做一些不太擅長的事情,但是對于他們來說,還是能進球。因此你要想方法讓他們用最難的方式進球。就像杜蘭特,他是一個很強的對手,總能進好多高難度進球。有的時候你已經防到位了,但他還是可以得分,所以你得一次又一次地嘗試去防住他。”endprint
錢德勒在討論“嘗試著把球員限制在他理論上較弱的位置上”的時候,說到了關鍵的東西。有時候,即使是最好的信息也不會幫助你指出應該在球場上做什么。
“你會告訴我們,如果你能把詹姆斯和韋德限制在油漆區外的話,你就有很大的機會去打敗熱火……好吧,那是信息里提供的東西,假如你在場上真的那么做的話,后果可想而知。”肖說,“能把理論信息結合到在球場上你要防守的實際球員身上,就像現在社會的婚姻問題一樣。”
當比賽結束后,看著比賽結果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教練組是否真的運用到這些所提供的信息,才是關鍵。
“關于把理論的數據結合在實際球員身上,這個事情我確實做了不少,”貝爾塞提斯說,“不過有些球員真的讓人很苦惱。例如杜蘭特,如果我們按照理論數據去限制他的話,在事實上那根本就不起到作用……我只能說,數據分析只是一種版本的事實,它也許并不會100%正確,但是我敢肯定,它不會100%錯誤。”
“賽后報告是用來總結賽前報告和我們的比賽的。”貝爾賽提斯說道:“球隊的有些目標可以通過教練組安排戰術來完成,我們需要確定從進攻和防守兩端都達成目標。”
開明的教練給了他機會
貝爾塞提斯畢業于哈佛大學,有經濟學和物理學雙學位。“在哈佛,每個人都很堅強,因為那里的壓力很大,尤其是進入那些更成熟的行業,如銀行業和咨詢業。”貝爾塞提斯說。“從哈佛畢業的人從來沒有把目標行業定為體育行業的,至少我不這么認為。”不過,他卻很想去體育界工作。因此在大三的暑假,貝爾塞提斯去了紐約參加了一份在NBA實習的工作。但是畢業后貝爾塞提斯接受了一份咨詢行業的工作,而不是他想從事的NBA相關的事情。不過在工作中他學會了不少統計和分析的技巧和經驗。可是,他希望能夠從事籃球行業的夢想,始終在他心里像火一樣地燃燒著。
“我喜歡數據。”布萊恩·肖說道:“對我來講,學會如何去理解你所得到的信息才是關鍵。在那之前,包括我在內,許多傳統學校的教練們不把它當回事,是因為他們沒有在電腦時代長大。我相信,數據分析已經是籃球比賽的一部分,而且永遠都是。”
“從傳統籃球角度來講。”肖說:“在防守的時候我們不用出油漆區,我們會讓對手隨便投底角三分球,我們在防守的時候不能去犯規……不過數據分析會告訴我們,這些事情都是錯誤的。”
有人認為,NBA教練不會去聽從一個27歲的數據分析師來改變自己的戰術,指出自己球隊的優缺點的。
“我覺得讓他們相信我,這并不難。因為我打過籃球。”貝爾塞提斯說,“這不像我來自一個完全陌生的統計學校,給他們扔一大堆數字煙幕彈。我知道籃球比賽是怎么打的,而且我并不會完全干涉他們的戰術,因為他們是教練,他們做出大的規劃,不過同時,我只做一點點小的改動,因為我比他們更了解數據。所以,如果你愿意,這就像是一個完美的配合。”
“教練組已經很出色了,我不會過多的強調他們有多開明。”貝爾塞提斯說,“我希望他們能用到我總結的東西,我也被告知他們的確在用,這是非常棒的。不過與此同時,我知道數據并不代表著一切。有的時候,我給出的數據是這樣的,但是他們卻安排了完全不同的戰術,所以我從來不會很任性。因為我知道,在我的報告中總會有某些東西能幫助到他們……這就是我的工作,能給球隊帶來額外的幾率去贏得比賽。”
在一個82場常規賽的賽季中,總結賽前和賽后報告會占據貝爾塞提斯的大部分時間。不過當休賽期的時候,他會把時間用到球隊辦公室項目中。
在兩年的咨詢工作后,湯米覺得自己的經驗已近足夠了,他決定繼續追尋自己的夢想:籃球。所以,他做出了一些必要的犧牲,放棄了輕松的工作,來到倫敦為NBA工作——向國際市場賣NBA轉播權。剛剛工作兩周之后,大概在2012年八月,他出差到莫斯科,這次偶然的機會改變了他的職業生涯規劃。“我在那認識了蒂姆·康奈利。”貝爾塞提斯說,“我們談了很多關于籃球的東西,他說:‘為什么你在做銷售工作?為什么你不從事一份和籃球更相關的工作呢?我說:‘呃,我有經濟學背景,我覺得這就是適合我的工作。他說道:‘你應該考慮一下離籃球更近一些。之后我們一直保持聯系,當他為掘金工作后,他給我打電話,看看我是否想要加入他們。”
給掘金隊的總結
“我們嘗試去追蹤球員們的成長。”貝爾塞提斯說,“我們想要知道他們去年打得怎么樣,今年打得又是什么樣,差距在哪,進步在哪。這就是純粹的數據分析透視法。教練們每天都和球員一同奮戰在戰壕里,他們知道球員是怎么想的,他們一心為著球員。而我做什么呢?我要盯著數據。例如,是否有某人不像去年投籃那么準了,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他們是在自己不擅長的區域出手太多了嗎?我就是要看著這些東西,有的時候數據是非常真實的。我會和教練分享這些數據,之后教練會根據數據做出自己的計劃。”
正如湯米之前提過的那樣,教練們的決定就像是一個大樹,而他的工作只是樹上的一個分支。他能為球隊做出更有用的決定提供支持。他在工作中也需要觀察聯盟中的其他球員,看看哪些球員更適合掘金隊的體系,以至于在未來能和掘金隊簽約。
“數據分析可以被用在很多方面,因為它是一個廣泛的工作。”貝爾塞提斯說,“我做了一系列的項目——例如統計和分析球隊能打進季后賽的百分比。有些東西已經在網上可以找到了,但是我們要有自己的觀點。我們會把自己的預測和最終的實際情況作出比較,我們也會注意觀察聯盟中的其他球員,而且我們也關注選秀。只要在NBA中可以去分析的東西我們都會去做。當然,也會去分析其他隊伍的球員。要不斷地去嘗試讓我們的隊伍變得更強大,之所以運用分析就是為了這個。”endprint
“在數據分析中,有一些對球隊的分析:我們的速度是否足夠快,我們的進攻節奏是否合理,”貝爾塞提斯說,“現在我們已經打出相當快節奏的比賽了,我們是要繼續這么高速打球嗎?還是我們需要改一改?在過去的10年里是否有一支高速打球的球隊贏下了比賽取得了成功?他們的速度有我們快嗎?”
丹佛掘金隊年輕的數據分析師還興奮的告訴我們:“在我九歲開始,阿特拉斯·卡尼索瓦斯(前立陶宛著名籃球運動員)成了我的偶像。我總是穿12號球衣,因為他就是12號。我們也打相同的位置,有些人真的會拿我和他進行比較。我的教練總說:‘像他一樣打球。我會說:‘我會努力做到的。然后,在我大一的時候,我見到了他,那太美妙了!我們一直保持聯系,而且還變得很親密。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故事,我在阿特拉斯來掘金之前得到了這份工作。蒂姆給我提供了這份工作,我接受了。兩天之后,蒂姆又給我打電話:‘我們有了一個新的助力總經理,是阿特拉斯。太不可思議了!能和自己的偶像一起工作太酷了!那種感覺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在訓練的時候,我們總是進行投籃比賽,不幸的是,我從來都沒贏過他。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打敗他,哪怕一次也行。他總是那個我一直要去學習的人。”
SportVU技術——運動追蹤攝像機
隨著SportVU技術——運動追蹤攝像機的出現,越來越多的數據可以被貝爾塞提斯所利用了。球隊就能知道哪些球員善于接球投籃,當被雙人包夾時進攻球員會怎么做,球員把球控在手中的時間有多少,等等。棘手的問題是,如何利用這些數據來幫助你的球隊。
“在籃球場上,每一個動作都會受到另外九個人的影響,而不是教練的決定。”NBA著名評論員克里斯·布拉德說。掘金隊怎樣才能確定哪個球員會更適合他們的體系?你敢說那些“從數據上看很適合”的球員,來到掘金后一定會打得很好嗎?
“擁有這項技術的確是非常好的事情。”貝爾塞提斯說,“這項技術的優勢越來越明顯了。不過,數據專家和球迷們很容易被各種數據弄混頭腦。你需要在繁多的數據中找到你想要的,然后從中做出總結。這當然比沒有數據要好。同時,我們從這項技術中得到的數據太多了,不能只用到某些單獨的數據,這是非常復雜的。所以現在的所有人都在這項技術中不斷探索,希望能找到更好的方法來幫助大家,我們也不例外,始終在不停地摸索。現在我們已經有一些成就了。”
毫無疑問,每個球隊都想能更好地運用這些數據,這種競爭肯定存在。但是現在還沒有一個組織可以把每支球隊里的數據專家召集在一起來互相討論,不過貝爾塞提斯認為如果可以有這樣的一個組織,那會很有意思。
“確實沒有一個組織,但是我覺得應該有一個才好。我認識一些人在為別的球隊做數據分析。要知道,每個人都想找到最好的方法來幫助球隊,所以就會有很多機密的事情,因此我們并不能把自己的方法和大家分享。不過我們互相都很友善,很明顯我們在某種方面講是同事,但同時我們也在相互競爭,同行是冤家啊。”
貝爾塞提斯對自己在掘金隊的工作感到很興奮,從他在形容自己工作時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他對工作的熱情也在影響著身邊的人。他只有27歲,并且從事著一份自己熱愛的并且能發揮出天賦的工作。“在哈佛,我發現自己對數據十分敏感。一旦有某種事情對你來說很簡單,你就會開始喜歡上它。”貝爾塞提斯的確很擅長數字,他曾每年都會回立陶宛好幾次,去看望家人和朋友,不過現在丹佛是他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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