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名
爵士冰(王冰) 獨木舟漂流探險黃河全程
提名理由
2013黃河漂流自6月30日出發(fā)經(jīng)過勘察前期路線、集結(jié)隊員,7月7日源頭拜祭,7月8日從星宿海下水開始黃河漂流活動。經(jīng)過黃河源頭扎陵湖、鄂陵湖,600公里無人區(qū),黃河第一灣的洗禮,直面拉加峽險灘,晉陜大峽谷險灘的挑戰(zhàn),放棄了拉加峽下段180公里漂流,繞過了黃河上三十多坐水電站和壺口瀑布,最終再經(jīng)過下游五天三百多公里平水的艱苦劃艇,于9月17日漂流到山東東營黃河入海口結(jié)束。此次活動歷時72天,漂流河段總里程長達三千六百多公里,領(lǐng)隊爵士冰全程參與。
主要漂流的黃河地區(qū)為
瑪多—瑪曲的源區(qū)段,瑪曲—拉加鎮(zhèn)的黃河大峽谷上段,曲什安—羊曲的野狐峽段,靖遠—沙坡頭的紅黑山峽,沙坡頭電站—青銅峽前的衛(wèi)寧平原,青銅峽電站—烏海市海渤灣的銀川平原,磴口三盛公電站—包頭—托克托段的河套平原,托克托—老牛灣的晉陜大峽谷初段,府谷—龍門(除壺口外)的晉陜大峽谷核心段,龍門—潼關(guān)—三門峽的汾渭谷地和中崤丘陵段。
被結(jié)扎的母親河,除了吶喊,我還能為你做什么?
當我們再次從黃河源頭起漂流時,不論是自然界自身的變化還是人為的破壞,這條河百孔千瘡的面孔依舊在惡化中。從源頭到入海口,歷史和空間變遷上的差異,在四千多公里的延伸中錯落有致卻又恍如隔世。黃河源頭草原廣袤,無人區(qū)因為退牧還草,生態(tài)植被良好,赤麻鴨、紅嘴鷗、老鷹、黑頸鶴等各種高原特有鳥類也比較常見。風(fēng)卷起的波浪輕盈而又舒展,湖水純凈得像孩童的眼睛。我們無比感嘆,黃河的童年原來如此婀娜多姿。
從瑪多縣開始,四名漂流隊員三條艇繼續(xù)漂流黃河上游300公里無人區(qū)。漂流在這里的我們成了水鳥王國的不速之客。此段黃河經(jīng)過數(shù)座沙山?jīng)_刷后,含沙量增大,在一處寬約十多公里、長約40公里、流速極緩的漫灘沉淀,河水散開流淌,水極淺導(dǎo)致艇不斷擱淺,反復(fù)下水艱難拖艇,拖艇成了劃艇的必修功課。經(jīng)過這煉獄般的40公里后,河水含沙量減少,河流集中流淌,落差增大,流速增快, 加上青藏高原多日連續(xù)降雨,在進入達日縣境內(nèi)時,黃河流速已達八九公里每小時。回望那廣闊的無人區(qū),黃河水浪里,擊槳拖艇的我們都是孤獨渺小而又充滿力量的。
順流而下,每一處營地對我們來說都堪稱完美,那些松軟的草場似乎永無止境,牦牛與山羊群穿梭其中,當然還有敏捷而又略帶神經(jīng)質(zhì)的旱獺與我們?yōu)榘椋撩竦膸づ顸c成為零星的點綴,盛裝怒放的花朵,銀河天幕和晨霧晨露把這里妝點得好似仙境,如夢如幻。然而,它們隨著黃河向東推進逐漸消失,從刀耕火種興起人類就善于改變、改造直到毀滅,在唐乃亥鄉(xiāng)和野狐峽讀水時,發(fā)現(xiàn)河道中被人為拋下了很多巨石。經(jīng)詢問才得知,這里即將修建羊曲水電站。我在灘前駐立良久,水聲轟鳴,任何艇和人在此灘都有可能被撕碎,漂不出來。又不免哀嘆這又是一段被結(jié)扎的母親河,在之后漂過野狐峽時經(jīng)歷了我們和黃河最親密的擁抱—翻艇無救援肉漂約三公里。遙想1987年黃漂在此遇難的壯士,你在天堂可好?我們不得不在羊曲水電站工地起水,坐車經(jīng)過貴德縣,繞過班多、龍羊峽、拉西瓦、李家峽、公伯峽、蘇只、尼那、鹽鍋峽、劉家峽等黃河上游的15座梯級開發(fā)水電站。
經(jīng)過黃土高原之后,黃河水直觀的渾濁,也足以讓人擔(dān)心被抬高的河床。而在這個區(qū)域,大規(guī)模的城鎮(zhèn)化以及工業(yè)化,也開始逐漸沖擊兩岸和河流。在黃河的幾字彎,一河隔兩省,因為兩岸植被覆蓋情況,可以看出河?xùn)|、河西的管理之差別。我認為河西的陜西更像一幅山水墨卷,而反觀河?xùn)|山西這方,比鄰的采沙場一個接一個。而拉著鋼絲,游蕩在黃河上的采沙船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我們稍有不慎,沖灘之后極易被追魂索命。黃河孕育了這片古老大地的文明,而我們又回饋給它了些什么?
我在冒險,也深知冒險充滿著危險,只希望我的愿望不會與最終的結(jié)果背道而馳。
我們這些在黃河上漂流的人,有一種去那里生活的感覺。我們揮動著槳,趕著水中的鳥類奔跑,有時蹲下來對著滿天的繁星大便。會在過灘前緊張,也會和沿途的藏民、喇嘛談天說地,閑暇時也會教他們劃船。我們創(chuàng)造了各種找樂的法子,比如超級重口的靴子酒。這是對在漂流中的翻艇者娛樂式的“懲罰方式”—凡翻艇者,需要將所穿的靴子灌滿酒然后喝下去。沒穿靴子的人也別慶幸,肯定會有人為他奉上一只靴子,目送那些“勾兌著腳丫子味、死皮、纖維、黃河沙泥水……”的酒被送下腸肚。重口味的漂友喝完后評價:“啤酒喝出了茅臺味!”某一次我們的容器,是隊員生姜從成都買的高幫雨靴,一靴子的容量是900毫升,后來生姜對我說,當時他心里直喊罪過。對于漂流者來說,這些喧囂都是微不足道的插曲,這是一趟孤獨而自由的旅行,不論是大部分隊員在漂一段后離開,還是我一個人獨自駕船漂流。我從開始就沒打算找到可以全程漂流的漂友。參與的朋友們可以根據(jù)時間自行預(yù)約想漂流的河段,總有新的隊員加入,也有老隊員退出。來自全國的三十多個漂友,基本都是漂一段后就離開。
從流沙漫灘中的拖艇到各種險灘,也讓我領(lǐng)略了漂流這項運動的孤獨所在。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還是享受這種寂寞、自由的旅行的。位于青海甘德縣東南部的崗龍鄉(xiāng)的官倉峽,有黃河第一峽之稱,峽谷長約四公里,峽谷底部直落3500米左右,河水落差大,水流湍急,兩岸險峰陡壁,多處有規(guī)模不等的瀑布。據(jù)探測,這里有一個長度約一公里、難度約三級的直灘,下游500米又有一個長度約一公里半的連續(xù)長灘。在順利通過第一個直灘后,我單人草船被奔涌的水流卷入了大浪,人艇直接被帶入主流兩三米高的卷浪中扣翻,本能抓槳,艇上的槳繩卻被拉斷。當時只有屏住呼吸,靠著救生衣和干衣的浮力浮出水面,在主流中隨波逐流。艇槳都在前方漂著,追不上。出了浪區(qū),我徹底放松地在水面漂浮著,看群山、藍天、白云。后來,岸上的李子和凌峰將草船和槳打撈靠岸,我也順利游上了岸。這是第一次,但不會是最后一次,我在冒險,也深知冒險充滿著危險,只希望我的愿望不會與最終的結(jié)果背道而馳。
隊員雨茶在濟南上船和我搭檔開始最后三百多公里黃河漂流,她簡單地用數(shù)字描繪了其中的一天:7:30上船,劃到晚上7:00,不算為了避免擱淺,需要在寬闊的水面走大S形找主流,就按河道的直線距離算,也劃了80公里。中途撒尿和午餐時間加起來半個小時,她樂觀地算了一下,如果她劃一槳,船前進兩米,那她這一天一共要劃四萬次槳,平均到11個小時里,她幾乎每秒鐘都要劃一下,然后重復(fù)這個單一的動作11個小時。當然,還有些例外,比如突然吹起的一陣大風(fēng),即便她使勁劃船,船也像倔驢一樣怎么劃都原地不動。這一路,兩岸的風(fēng)貌變化不大,大片的沖積平原變成耕地,玉米稈堆起了連片的青紗帳,偶爾有在地頭干活的大爺大娘見到我們,興高采烈地跑到岸邊,沖我們大喊“停下來玩一會啊,玩一會啊!”大爺,實在對不住了,我們也想玩一會,可還要趕路,拼命的趕路啊。
隊員凌峰總結(jié)道:李亞鵬的一句:“我想要的是一個家庭,而你注定是一個傳奇”引來無盡唏噓;一曲“老男孩”使大部分人痛哭流涕緬懷自己的夢想;馮侖的一本“理想豐滿,現(xiàn)實骨感”道盡理想在現(xiàn)實中的無奈。這一群漢子在1987年黃河首漂后的26年,歷時72天,漂流近4000公里,用行動向這個世俗的社會詮釋了精神VS.物質(zhì),精英VS.世人,理想VS.現(xiàn)實的傳奇。請允許我用白巖松先生的一段話,獻給這個2013年,獻給這次偉大的黃漂活動,獻給這群為了理想從未向這個世俗的社會妥協(xié)過的漢子:“當世上所有人都把欲望當理想,把世故當成熟,把麻木當深沉,把怯懦當穩(wěn)健,把油滑當智慧,那只能說這個社會的底線已被擊穿,所以你們沒有資格說我的勇敢是莽撞,執(zhí)著是偏激,求真是無知,激情是幼稚。當那些兜售社會經(jīng)驗的流氓朝我的夢想投來輕蔑一笑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地還你一句,傻B”。如果這個時代的漢族精英還幸存的話,請幫助我們守住這個民族的底線和理想,“你問我去向何方,我指著大海的方向。”
26年前,一群正處在“精神青春期”的年輕人自發(fā)組織黃漂探險隊,在歷時近150天后,終于站在了黃河入海口。中國人首次用無動力工具,一寸不落漂完了黃河全程,譜寫了“人類漂流史上前無古人的一次壯舉”。然而,這次成功的代價是七名黃漂勇士的犧牲。
26年后,我們又開啟了一場首次用獨木舟黃漂的壯舉。這場歷時72天的漂流活動,又一次見證和感悟了黃河魅力。漂友們將這次漂流看成是黃河的“絕版漂流”,在我看來,漂流探險的意義就在于親身體驗河流的呼吸與脈動。我們都喜歡說,水是生命之源,江河是水的載體,孕育了無數(shù)的生命與文明,但很少有人說,江河也是有生命的。漂流,在我的理解里,就是以自己的身心去認識和體驗江河的生命節(jié)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