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和
“報復性腐敗”之所以能夠得逞,說到底,是因為官員手中擁有能夠腐敗的權力,即使仕途無法更進一步,他們也會這樣想:待我升遷無望,改奔“錢”途可好?
本刊近期報道的落馬官員中,安徽省原副省長倪發科和江西省原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省總工會主席陳安眾擁有相似的人生軌跡:均生于1954年,因仕途上升無望,改奔“錢”途,于2013年同時落馬。
當得不到提拔時,很多官員開始破罐子破摔,產生“報復性腐敗”的思想,通過貪腐來彌補內心的不平衡。殊不知,暫時的內心滿足要以后半生的自由為代價,最終換來的是身敗名裂的下場。
“報復者”原是“得意之人”
被稱為“才子書記”的陳安眾曾是一名政壇新星,他既有在中央機關工作的經歷,也有地方跨省任職的優勢。從湖南到江西,他在一個職位上往往只待兩三年,所以在他調任江西萍鄉市委書記時,仕途前景看好。
沒想到的是,陳安眾在副廳位置上停留了12年。當聽到曾經熟識的人被提拔為副省級干部時,他也曾在眾人面前抱怨:“他出道晚得很。我都在湖南當了好幾年副廳了,他才提的正處。”
“少年得志”者容易對未來懷有更高的期望,但在現實中,早得志未必等于永遠能先人一步。陳錫誠被提拔為云南建設廳副廳長時年僅41歲,這在地方絕對屬于“少壯派”。之后的15年,陳錫誠卻沒有更進一步。其間,建設廳先后換了4任廳長,特別是以前的下屬成了他的領導后,陳錫誠心態更加失衡,“很郁悶。想找點兒事情做,麻痹一下自己。”于是,他選擇了另一條“錢”途。
對于呈現“金字塔”結構的官員隊伍而言,級別越來越高,繼續晉升的機會自然越來越少。而在現實中,有的官員忽視了這一規律,把仕途看作“永不停歇的高速列車”,一旦停滯下來,就發生“失速”或“偏離”。
“不升遷就腐敗”,當年重慶市司法局原局長文強,談及腐敗原因時這樣說。然而,他的升遷路卻讓很多人眼紅,翻看他的履歷:1972年到農村插隊,先后擔任過縣公安局副局長,縣委常委、副書記,1997年任重慶市公安局副局長,2000年提任正廳局級偵察員,后出任重慶市司法局局長。
在當今官場,這樣的晉升速度,已經夠快了。但他仍不滿足,反而滿腹怨氣,怪組織多年沒提拔自己。“牢騷太盛防斷腸”。而這些人大多又身居要職,手握實權,一旦“想偏”,權隨心動,就滑向腐敗之淵。
權欲是噬身之毒
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權欲越強的人,受挫后的“反噬力”越大,容易產生“報復性腐敗”的心理。但到底報復了誰?除了他自己,恐怕誰也報復不了。
宜賓市原副市長陳光禮也是其中典型。他從綿陽鹽亭縣委書記交流到達州達縣(現為達川區)任縣委書記,自以為政績不錯,但到了提拔的關鍵時刻,他卻沒能入圍。他認為,沒被提拔是因為他沒有當地干部人熟,和他們比起來處于劣勢。他覺得自己是交流干部,來到一個陌生地方苦干了幾年,到頭來還是一無所有,于是有了“趁換屆撈一把”的想法,開始“不提拔就墮落”的“報復性腐敗”。這之后,他收受的賄賂占其受賄總額的9成以上,最終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報復性腐敗”不僅發生于位高權重之人,在基層干部身上也時常發生。
重慶榮昌林業局工作人員彭光偉的案件極具代表性。因為多次被評為先進,他覺得仕途一片光明,但林業局兩次調整中層干部,彭光偉的升遷愿望卻一再落空。自此,他開始不滿,遲到早退,工作敷衍了事。以致于把他抽調到縣某項國家專項資金審查發放辦公室工作時,他卻覺得自己被發配了,遂產生貪污公款、讓單位領導被追究責任的報復念頭。結果,卻把自己的前途斷送了。因貪污公款23.4萬元,彭光偉被判刑12年。
雖然升遷無望無法成為腐敗的合理解釋,但對干部管理監督的相關機構來說,應正視這一問題,從類似案件中吸取經驗教訓。無論是出于正向激勵,還是為了避免由消極到墮落,監管機構都應該引導他們正確對待仕途升遷和個人進退,進一步改革完善用人制度,并強化對重點對象的監督。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