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闊登 (湖北武漢)
草原之殤(二等獎)
◎黃闊登 (湖北武漢)
我愛大草原,冥冥之中仿佛與它有個前世的約定,讓我的生命去赴一次約會,去做一次靈魂的呼吸。
盛夏時節,我走進大草原。
夢里相逢過千萬次的情景終于呈現眼前,它,讓我一見傾心。
湛藍的天空看起來很近,仿佛觸手可及,浮云飄動,涼風徐徐,大片的綠草像萬頃碧波般一波一波推向前方。牛羊悠悠食草,牧人緩緩揮鞭,一派天高云淡的牧野風光。站在高高的草坡上,深深地吸口氣,唇齒和鼻翼間流淌的是綠的氣息,整個身心就這樣實實在在地浸潤到大草原了。
那天,草原上的第一縷晨曦把我搖醒。吃過早飯,我跟著朋友騎上馬去巡視另一處草原。聽朋友說,那里的情況不是很好。
中午時分,我看到在一些扎著圍欄的草原內,一片片的小草低矮稀疏,還夾雜著小野花,白色、紫色、黃色的,明艷動人。
“真美呀!”我想拿出相機拍照。
“這些花看上去很美,但雜類花草叢生其實是草原退化的表現,它們越茂盛說明草原離消失越近,可不是好事呀。”朋友憂心忡忡地說。
我心一沉,從沒想到美麗嬌艷的野花傳達的竟是如此可怕的信息,舉著相機的手慢慢垂下。
“草場面積沒變,牛羊多了好幾倍,草原哪受得了?”朋友告訴我,以前這里的草場,草長得很厚、很密,人蹲在草叢中都找不到。可現在,在草場上扔一只鞋,遠遠地都能看見。“錢包鼓了,環境毀了!把祖宗留下來的草原破壞了,就像魚破壞了自己的池水,后果可想而知。”朋友說。
我的心隱隱生痛。朋友在做的事就是與他的伙伴,號召牧民積極改善草原的生態平衡,讓其得到良性發展。經過努力,已經取得了較大的進展。這些年,廣大農牧民群眾的草原生態保護意識明顯增強,越來越多的人參加到愛護草原的行動中來。隨著退牧還草、人工種草工程項目的實施,有效遏制了草場退化、沙化,使農牧民的生產生活條件得到明顯改善。
可是,還是有些人只管錢袋子,把生態保護置之腦后,亂牧濫墾,讓人痛恨。朋友從部隊退役后一直在本地一所職業學校上班,同時也是一名盡職的草原環保志愿者。
太陽西斜,我們只好原路返回。兩人一會聊天,一會又各自陷入深思。
路上,看到那種無根無須,就像被風帶來落在上面幾絲頭發的東西,總覺似曾相識。
朋友告訴我,那就是喜宴中的“發菜”。他說,發菜學名為“念珠藻”,是一種原始的藻類,附生在草原固沙植物上,有保水固土的作用。但每到草原返青,摟發菜者就會身背塑料編織袋,手持鐵耙,成群結伙出沒在草原上。起初,他們是用手撿發菜,后來,逐漸轉向用鐵耙摟取。鐵耙是一種對草原植被具有高度破壞性的工具,一耙摟下去,地表的土全部散開,所有植物一摟而盡,甚至連扎根較深的荊棘、駝絨藜等固沙植物也會遭殃。只要采摘兩噸重的發菜,就相當于破壞16個足球場面積的草原,而這片草原最少10年內寸草不生,繼而引起沙塵暴。
朋友說,有一次巡邏時,在朦朧晨光中看到數十個黑點在戈壁灘上活動,走近后才看清楚是摟發菜的。看著這些破壞草場的“蛀蟲”,他忙沖上前阻攔這伙人。這伙人看有人來管,一哄而散,還揚言“早晚收拾你小子”!果然,過了幾天,那伙人返回來了,又一場破壞與保衛草原的“拉鋸戰”開始了。與“蛀蟲”們發生沖突,草原管理者與志愿者受傷的事情時有發生。
朋友的話讓我驚訝。說實在話,發菜我也吃過,也曾聽說過挖發菜會對草原產生破壞,但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如此嚴重的后果。聽了這些,面對宴席上的發菜,我們還能吃得那么坦然嗎?
從草原回去后,別人提起吃發菜,我總是認真地說:“從現在就開始不吃發菜,為保護草原出一分力吧!”然后給他們細細講起為什么不吃發菜的原因。大家聽了點頭稱是,表示以后一定少吃發菜或再也不吃。
“美麗的草原我的家,風吹綠草遍地花,彩蝶紛飛百鳥兒唱,一彎碧水映晚霞……”著名歌唱家德德瑪的歌聲深情優美,草原風情撲面而來。可想想,沒有青草的草原,就是荒漠,還能有悠揚的長調牧歌和動人的草原夜色嗎?
為了讓“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美景常在,從此刻起,我們該行動了!
本欄目責編/胡仲濤 huzhongtao@vip.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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