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公求士趣事

■ 王 剛

秦穆公求士趣事

■ 王 剛

秦穆公是秦國歷史上一位有作為的君主。秦國僻處西陲，春秋初年因秦襄公助周平王東遷才被封為諸侯。秦穆公執政時，四處求士，大膽任用非本國的人才，國家逐漸強盛，掀開了秦國崛起的篇章。李斯在《諫逐客書》中作了生動歸納：“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東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來丕豹、公孫支于晉，此五子者不產于秦，而穆公用之，并國二十，遂霸西戎。”筆者選取秦穆公求士一些趣事，與讀者分享。

五張羊皮換百里奚

百里奚，春秋時楚國宛(河南南陽)人，早年貧窮困乏，流落不仕，老年時才輾轉到虞國任大夫。秦穆公五年，晉國借道于虞以伐虢國，滅虢之后，返回時就滅了虞國，虞君及百里奚被俘。百里奚很有才能，晉獻公本想重用他，但百里奚卻寧死不從。后來，晉獻公把女兒嫁給秦穆公。有個大臣對晉獻公說：“百里奚不愿做官，就讓他做個陪嫁的奴仆吧。”于是，百里奚被當作陪嫁奴仆送到了秦國。他以此為恥，便從秦國逃到宛，被楚國邊境的人抓獲看馬。

秦穆公在陪嫁奴仆的名單中發現少了百里奚。秦國朝中有個從晉國投奔過來的武士叫公孫支，對秦穆公說百里奚是個了不起的賢才。秦穆公打聽到百里奚的下落，就備了一份厚禮，想派人去請求楚成王把百里奚送到秦國來。公孫支說：“這可萬萬使不得。楚國讓百里奚看馬，是因為不知他是個賢能之士。如果您用這么貴重的禮物去換他回來，不就等于告訴楚王，你想重用百里奚嗎？那楚王還肯放他走嗎？”秦穆公問：“怎樣才能弄他回來？”公孫支答道：“應該按照現在一般奴仆的價錢，花五張羊皮把他贖回來?！?/p>

秦穆公派一位使者去見楚王，說：“我們有個奴隸叫百里奚，他犯了法，躲到貴國來了，請讓我們把他贖回去辦罪。”說著獻上五張黑色的上等羊皮。楚成王想都沒想，就命令把百里奚裝上囚車，讓秦國使者帶回去。百里奚回到秦國，秦穆公親自為他打開囚鎖，向他詢問國家大事。百里奚推辭說，他是亡國之臣，不值得詢問。秦穆公說:“虞君不用子，故亡，非子罪也。”秦穆公與百里奚談論國事數日，秦穆公十分賞識他，授以國政。這時他已過70歲。

百里奚，內修國政，教化天下，恩澤施于民眾。在用人方面，百里奚舉薦有才德的賢士，如蹇叔以及蹇叔的兒子西乞術、白乙丙；在外交上，百里奚施德于諸侯，樹立秦國的威信，為秦穆公稱霸奠定了基礎。由于百里奚是用五張公羊皮贖回來的，所以人稱其為“五羖大夫”，成為千古佳話。

意外迎來蹇叔

秦穆公封百里奚為上卿，治理國事。誰知百里奚連連擺手說：“大王，臣有個朋友叫蹇叔，他的才能遠遠勝過我，請大王封他為上卿吧?！鼻啬鹿宦犨€有比百里奚更能干的人，雖感意外，但更多的是驚喜，連忙派使者帶著重金，到蹇叔隱居的地方請他出山。蹇叔，春秋中期宋國鳴鹿村人（鹿邑縣辛集東北），以隱居為樂，拒不出仕。百里奚為何向秦穆公舉薦蹇叔呢？原來，百里奚與蹇叔不僅是拜把子兄弟，還被蹇叔深謀遠慮的過人智慧深深折服。

百里奚當初出游求官，乞討糊口，遇見蹇叔。蹇叔見百里奚相貌奇偉，叩問姓名，與談時事，百里奚應對如流，遂與百里奚結為兄弟。當時齊國公子無知殺了襄公，自立為君，懸榜招賢。百里奚想去應召，蹇叔說：“襄公之子出亡在外，無知名位不正，終必無成?！卑倮镛伤齑蛳藨俚哪铑^。不久，百里奚聽說周厘王的弟弟王子頹好斗牛，給他養牛的人都能得到豐厚的糧餉，遂決計到國都洛邑投奔王子頹。后蹇叔至洛邑，二人一起去見王子頹，回到住處，蹇叔說：“王子頹志大而才疏，信任和使用的人多是態度卑賤、向人討好之輩，此人不可依靠，不如離開這兒?！卑倮镛梢螂x家數年，想回虞國。蹇叔有舊友宮之奇在虞做官，遂與百里奚同行至虞，向宮之奇極贊百里奚之賢。宮之奇向虞公舉薦百里奚，虞公想任用他。蹇叔說：“我看虞公貪小便宜，也不是有為之主?！卑倮镛梢蜷L久貧困，急于謀生，未聽蹇叔之言，做了中大夫。后來果不其然，虞公貪財，晉獻公略施小計，假虞伐虢，順道滅虞。

蹇叔雖然一向不愿為官，但得知秦穆公是一代雄主，又有百里奚的情誼，無奈之中，只好前往秦國。秦穆公高興極了，對蹇叔說：“百里奚多次對我說到你的才能，我很想聽聽你的意見。”蹇叔說：“秦國之所以不能立于強國之中，主要是威德不夠。”秦穆公說：“那么怎樣才能做到呢？”蹇叔說：“治法要嚴，別的國家就不敢欺負您；對百姓要寬容，人民就會擁護您。要想國家強盛，必須教民禮節，貴賤分明，賞罰公正，不能貪心，也不能急躁。我看今日許多強國，霸業已經衰退，秦國一步一步富強起來，稱霸的日子就不遠了。”秦穆公被蹇叔的一番話說得心服口服，心花怒放，于是封百里奚為左庶長，蹇叔為右庶長，稱為“二相”。

施計巧取由余

由余是周攜王余臣之后，出生于春秋時天水一帶。由余的祖先原為晉國人，因避亂才逃到西戎。由余才智過人，被戎王任用。戎王聽說秦穆公有賢德之名，便讓由余出使秦國去觀察情況。戎王肯定想不到是自己親手把賢才由余推給了秦國，導致了覆亡的結局。

秦穆公親自接待由余，向他展示了秦國華麗的宮殿和豐富的積聚。由余說：“使鬼為之，則勞神矣；使人為之，亦苦民矣?！鼻啬鹿械绞制婀?，就問他說，中國靠詩書禮樂法度來治國，還不能避免戰亂。你們沒有這個，國家豈不更亂？由余說，恰好相反，中國正是因為有詩書禮樂和法度才難以治理，自上古圣人黃帝制作禮樂法度，用來治國，并親自帶頭執行，也只是實現了短暫的太平。到了后代，君主越來越傲慢，依原有的威嚴和法律來統治人民，人民疲憊不堪，難于忍受，于是聯合起來殺死統治者，甚至滅絕其家族，這都是禮樂法度造成的。而戎族卻不是這樣。國君用淳德來對待臣民，臣民以忠信侍奉國君，就像人使用自己的身體一樣，隨心所欲，這才是真正的圣人之治。穆公聽后，十分驚訝，對這位來自夷狄國家的使臣十分佩服和欣賞。

穆公私下里詢問內史廖說：“我聽說鄰國有圣人，這是其對立國家的憂患。如今，戎王的由余是一位賢才，是我國的禍害。我該怎么辦呢？”內史廖說：“戎王居住在偏僻、閉塞的地方，還不曾享受過中原國家的優美聲樂。您應該送給他美女、聲樂，以此來改變他的心志，讓他沉迷于酒色；同時您替由余向戎王請求延期返回，來疏遠他們之間的關系，之后，您扣留由余而不讓他回國，以此耽誤他的歸期。這樣，戎王就會對由余產生懷疑。他們君臣之間出現了裂痕，您就可以將由余俘獲，讓他歸順我們秦國。而戎王沉溺于聲色，必然會懈怠國政。”穆公聽后非常贊同內史廖的計策，便依計行事。

穆公把由十六名美女組成的樂隊贈送給戎王。戎王很高興地接受了秦國的饋贈，從此以后，他便真的沉浸在聲色靡亂之中。一年以后，秦國將由余遣送回國。由余見到國君疏于政事，貪戀聲色，便屢次進諫，卻受到戎王的冷落。同時秦穆公多次派人暗中約降由余。由余權衡得失，終于離開戎國而歸降了秦國。穆公用隆重的禮節接待他，并向他詢問攻伐戎國的最佳方式。秦穆公三十七年，采用由余計謀討伐戎王，大勝而歸，獲得十二個小國的領土，開拓地界一千多里，從此稱霸西戎，為400年后秦國一統天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作者為國家行政學院教務部副主任、公務員培訓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