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讀石油業混合所有制改革

□ 馮躍威

企業用什么樣的所有制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政府如何不去違憲，維護好市場的公平運行環境，為國民管好租金以及協助企業走向國際市場。

2013年11月，本屆政府再次提出“混合所有制改革”，并確認它是“基本經濟制度的重要實現形式”。隨即石油行業的混合所有制改革提速，走到了全國的前列。

哈耶克之路走不通

從近30多年的改革歷程看，伴隨在國內外資本市場上發行股票，企業已經進行股份制改造，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國早已實施了混合所有制。盡管這種混合所有制還存在有國有資本絕對控股、小股東利益難以得到全面體現、經營決策權內部化，甚至滋生了腐敗等諸多問題，但在股權高度集中下的國有資產還是得到了長足的增長；雖然國民沒能均享改革紅利，卻奠定了我國經濟高速增長的基礎。因此，即使將產業鏈中的一部分100%地剝離，國企研究人員依舊更愿意篤信產業一體化的種種優勢和確信由國企主導石油產業對國家石油安全起到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 中國石化啟動混合所有制改革。CFP 供圖

但是，國內也有觀點認為，國企占有優質資源效率低下，又有財政補貼，還缺乏創新精神。因此，極力要讓“三桶油”之外擁有獨立生存空間的市場主體來破除市場壟斷。更有激進者認為應將國企私有化。他們不僅堅信有市場才能有競爭，有競爭才能有提高效率的動力，資源也才能得到有效配置，而且片面夸大所謂的企業家精神，對政府的任何干預都視為亂伸手。

凡此種種，若細細品味不難發現，它們就是試圖以私人資本控制社會資源、綁架公共權力、蠶食公共利益，說破了就是哈耶克主義的翻版。

哈耶克主義是英籍奧地利經濟學家哈耶克提出的以否定國家干預為核心內容的經濟和社會發展理論的總稱，是流行于西方的新自由主義思潮的重要組成部分。只因哈耶克在1974年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他才備受這些國人的推崇。

回望全球，自布雷頓森林體系解體以來，西方各國政府以哈耶克主義為指導，實施了一系列旨在削弱國家干預、強化市場調節的措施，如推行國企私有化、放松金融管制、縮減行政事權等，并在此基礎上構建了全球化市場。雖提高了人力、資本、技術和一般貿易的流動效率，但全球貿易不均衡、社會貧富差距拉大、國家競爭力下降，以及政府靠債務維持公共支出而背上沉重包袱等現實問題都在印證哈耶克主義正在走向墳場。

維護市場公平至關重要

眼下，篤信哈耶克主義的西方發達經濟體，已因私人部門蠶食公共利益而使政府負債累累，正深陷衰退，多年都沒能自拔。而追捧哈耶克主義的一些發展中經濟體，因社會資源分配不公導致了經濟失敗、貪腐成風、內亂不止。我國的“混合所有制改革”能避免掉進哈耶克主義的陷阱嗎？我國的石油產業有能力探索出一條新路完成蛻變嗎？其實，上述正反雙方的論述都有道理，也都有問題，筆者既不想為其分出伯仲，也不想多談改革開放30多年來的成就，只希望以《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以下簡稱《憲法》）的角度去試讀本輪變革。

□ 中國石油緊隨中國石化發力混合所有制，油改路線漸清晰。CFP 供圖

在《憲法》第九條中規定：礦藏、水流、森林、山嶺、草原、荒地、灘涂等自然資源，都屬于國家所有，即全民所有；禁止任何組織或者個人用任何手段侵占或者破壞自然資源。由此可見，《憲法》確實是在維護市場公平。

但改革開放至今，自然資源歸屬、保護和使用等問題沒能有效地體現出全民所有的憲法特征。資源租金、稅收和企業利潤混為一談，原本全民所有的租金部分變成了企業利潤和政府的稅收，因此，使獲取礦產和土地等自然資源就能暴富，就能成為“土豪”的理念深入人心。于是，走技術創新、產品創新的動力越來越小，而謀求占有礦產和土地等自然資源的市場主體越來越多，但獲得的難度也越來越大。這樣，伴生的腐敗案件自然也開始越來越多。其中，不乏國家能源局審批項目窩案、中國石油窩案和煤炭窩案等，它們不是在推進煤電聯營（一體化經營）中進行產業內貿易價格轉移或補貼來謀求貪腐收益，就是利用礦產資源資產評估缺陷實現了中飽私囊，或是通過權貴資本主義占有礦產等資源謀求獲取不該得的租金。

因此，在本輪改革中，企業用什么樣的所有制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政府如何不去違憲，維護好市場的公平運行環境，為國民管好租金以及協助企業走向國際市場。特別是管好礦產等自然資源獲取的公平、環境安全、租金使用效率、融資渠道及其金融工具創新的風險控制，以及嚴打操縱價格和壟斷市場等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