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首都武警保衛工作奠基人

張善亮

呂展將軍，1919年10月出生于湖南華容縣終南鄉，1936年于平江縣參加中國工農紅軍，193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歷任戰士、參謀、教導隊長、團副參謀長、支隊長，軍區作戰科長、參謀處長，步兵學校大隊長，警備旅長，北平糾察總隊第一大隊大隊長、新糾察團團長、糾察總隊副參謀長。新中國成立后，任北京糾察總隊總隊長、北京公安總隊總隊長兼北京市公安局第一副局長。1955年被授予大校軍銜，1965年晉升為少將軍銜。曾榮獲八一獎章、二級獨立自由勛章、二級解放勛章、一級紅星功勛。

身世之謎

2007年6月，為慶祝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80周年，湖南省岳陽市開展了“建國以來岳陽籍將軍展”的籌備工作。在平江縣和華容縣檔案館報送的材料中都有呂展將軍。呂展將軍究竟是平江人還是華容人呢？

據華容縣檔案館資料：呂展將軍原名“呂菊生”，1919年10月10日出生在華容縣終南鄉彭家橋村，兄妹五人，排行老四。其父呂云湘，是村里的地主。家有良田百畝，1915年參加過驅湯運動，后留學日本，參加過同盟會，解放前任華容縣八區區長，1950年逃往臺灣，1953年病故。其母呂楊氏，長子、長女因病早逝，次子解放后被錯殺，一直與小女兒呂多生相依為命，直至1969年逝世。呂展幼年曾在華容縣立小學讀書，12歲過繼給呂繼雄。呂繼雄是呂云湘的本家好友，早年留日同學，也是個舊軍官。呂展過繼后隨養父過著居無定所的日子，幾經顛沛流離，后定居平江縣。1936年10月，呂展瞞著養父參加紅軍。解放后，呂展與家人聯系極少，他的身世也就很少有人了解。“文革”中，呂展蒙冤入獄8年，被迫害致殘，雙目失明，半身不遂，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文革”后，呂展最大的心愿是省親，因病魔纏身，終未成行。

從死神手中活過來的人

呂展歷經土地革命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三個歷史階段，參加大小戰斗數百次。在每次戰斗中，他面對槍林彈雨，毫不畏懼。

1938年7月，呂展所在的八路軍大部隊在轉移途中，與日軍相遇。呂展指揮前衛營尖兵排與敵激戰，掩護大部隊突圍。在這次戰斗中，他腿部負傷。1939年11月，呂展參加夜襲日偽軍據點的戰斗，被手榴彈炸傷腹部，經搶救才得以保住性命，戰友們稱他是“從死神手中活過來的人”。1946年，呂展參與指揮山西懷東保衛戰的正面防御作戰。戰斗中，國民黨軍隊使用飛機和火炮、坦克等全套美式裝備，將解放軍陣地幾乎炸為平地。他帶領4個團的戰士們英勇抗擊敵人兩個軍的進攻，堅守陣地14晝夜，殲滅敵人1萬多人。

保衛開國大典

1949年1月，北京和平解放。為了保衛毛主席、黨中央的絕對安全，中央軍委決定組建一支新型的人民武裝——北京市人民政府公安局糾察總隊。呂展擔任第一大隊大隊長。同年10月，呂展任糾察總隊總隊長，從此走上警衛戰線，成為首都武警工作的奠基人。

位于東長安街的北京飯店是建國初期黨中央的接待站。李濟深、張瀾、黃炎培、宋慶齡等一批愛國民主人士曾在這里居住。1949年4月，呂展抽調30名連、排干部組成北京飯店警衛隊，他親自帶隊，日夜駐守，保證了中央領導和愛國民主人士的絕對安全。

1949年9月30日，北京糾察總隊一大隊接到上級指示，擔任開國大典天安門廣場的警衛任務。大隊長呂展為總指揮。警衛人員每人發一張天安門警衛的部署圖，當時這張圖只印了4份。10月1日凌晨，負責開國大典天安門廣場警衛任務的北京糾察總隊一大隊，從干部到戰士都緊張地忙碌著。凌晨5時，周恩來總理突然到來。呂展向他匯報了天安門廣場的警衛情況。周恩來說：“你不用匯報，我們到現場去看一下。”隨后，周恩來沿著警衛路線，凡是毛澤東要經過或停留的地方，他都詳細地過問查看。來到休息廳，里面已經放了幾個沙發，陪同周恩來檢查的呂展走到毛澤東將要坐的沙發前，試坐了一下，還翻看沙發下有無異物。看完后，周恩來從休息處走到檢閱臺前，查看主席要站的位置是否平穩，講話用的揚聲器是否失真，散會后主席沿著天安門城墻行走的路線是否平坦……呂展陪周恩來走到城樓東北角臨時搭起的男女廁所旁，周恩來進去看了看，對警衛人員說：“廁所里要準備一些檀香，到時候把它點著，放幾盆清水、肥皂、毛巾。”當周恩來看到金水橋后邊新搭起的兩座觀禮臺時，問呂展：“這兩座觀禮臺搭好后，經過試驗了嗎？如果人員上滿了穩不穩？牢固不牢固？”呂展回答：“保證牢固。搭好后，警衛師古遠興參謀長拉來一個營，登上每個觀禮臺，做上下跳動10分鐘的試驗，很牢固。”周恩來滿意地點點頭說：“好！好！做事就要這樣認真！”臨走時，周恩來說，今天上天安門城樓的還有民主黨派幾位年紀大的老人，他們爬天安門城的坡道時，如有爬不動的，你們要準備幾個戰士扶著他們上去。按照周總理的指示，呂展又組織部隊對一些死角進行了檢查，等一切檢查完畢后，天剛蒙蒙亮。

開國大典開始前，天安門門洞邊上站著一排持槍士兵，按照閱兵指揮部分工，天安門內和天安門城樓上是公安中央縱隊警衛營負責，天安門城外金水橋畔，除了北平糾察總隊武裝人員外，不允許其它武裝部隊停留。6隊的糾察隊員發現陌生部隊后前往詢問，得知原來是陳毅的警衛班想找個好地方觀看開國大典。糾察于是報告天安門地區警衛總指揮呂展，呂展立即報告閱兵指揮部，很快撤走了這個警衛班。

呂展和一大隊圓滿完成了開國大典中天安門廣場的警衛任務，確保了開國大典的順利進行，受到中央領導的高度評價。此后，呂展又參與了1959年建國十周年大慶，1962年中央7000人大會等重大活動的保衛工作。

創建首都女交警

1957年8月，剛從前蘇聯訪問歸來的北京市公安局副局長呂展，把一幅蘇聯宣傳畫拿給局領導們傳看，畫上是一名前蘇聯女交警正給一個在馬路上玩耍的兒童敬禮。受到這張宣傳畫的啟發，北京市公安局的領導也產生了招收女交警上路值勤的想法，并很快先從在崗女民警中抽調三人擔任交警示范。

1958年11月25日，在煤炭工業部大禮堂，召開了由公安局、公交局、企事業單位負責交通運輸的領導干部和司機代表參加的會議。會上，呂展向大家介紹了三位首批女交警。1959年4月18日，166名女交通民警英姿颯爽地出現在北京市區各條大街的交通崗上，出現在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全國政協會議的停車場里，出現在首都機場和夾道迎送國賓的車隊前。新中國女交警的出現讓北京民眾的眼睛為之一亮，當時《北京晚報》刊登了新聞，并配有兩幅女交通民警在天安門前值勤站崗的照片。一時間，女交警就像電影明星一樣，無論走到哪里，都有記者跟蹤拍攝。一些人還專程跑來看女交警執勤的英姿，幼兒園的老師也帶著孩子們來到路旁觀看女民警指揮交通。中央美院畫家李斛為女交警創作了題為《女民警》的水彩畫。

1959年春天的一個上午，周恩來總理的車隊從北京飯店前崗臺旁經過，他掀開窗簾看到值勤的女交警。只見女交警指揮交通精神抖擻、英姿颯爽，但美中不足的是身上的警服給人一種臃腫的感覺。隨后，總理做出批示：警服要得體，女交警可以穿裙子。根據總理批示，公安部、北京市公安局立即研究為女交警改進服裝。當年夏天，新式女交警服出現在大眾的視野里，無檐警帽、的確良上衣，東方呢的裙子、黑色皮靴，配上卷曲的短發、青春俊美的臉龐……女交警們用柔軟的纖手指揮著鋼鐵車流，換崗時再配上嶄新的綠色飛鴿牌女式自行車。這身配備在半個世紀前的北京，簡直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在女交警上崗工作后也發生了方方面面的問題，在這些問題的解決過程中，周恩來總理都給予了極大的關注和支持。1960年，交通管理處接到上級通報，反映一些外地女交警隊伍中出現了婦科病癥。周恩來總理知道這一情況后指示說：“這些女交警們都很年青，正長身體，長期與男同志一樣站崗值勤，對于她們來說不適應，確實超負荷了。”于是，從1960年10月15日起，北京所有站崗值勤的女交通民警全部撤調。女交警存在時間雖短，但社會意義遠遠大于她們在實際工作中所起到的具體作用。女交警的出現為當時社會民眾從感性上認識男女平等，建立婦女解放的觀念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蒙冤屈坐牢八年

新中國成立后，呂展一直戰斗在警衛戰線上，人們稱他為警衛中央、衛戍首都的功臣，共和國的忠誠衛士。然而，在十年動亂中，呂展卻受到殘酷迫害。1966年5月，隨著對北京市委的公開批判，公安部派出了由44人組成的華北局、公安部聯合工作組，進駐北京市公安局奪權。一個月以后，工作組的人數增加到313人。

1966年6月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作出決定：對北京市公安局領導班子成員馮基平、邢相生、呂展、閔步瀛、閻塘隔離審查，張烈、李一平停職反省。6月5日，在北京體育館召開的5000名公安干警大會上，新上任的市委副書記吳德宣布了北京市公安局新領導班子的名單，同時宣布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決定。1966年5月剛被任命為北京衛戍區參謀長的呂展將軍，和北京市公安局其它領導成員一起被隔離審查（實為逮捕）。從此，呂展蒙冤坐牢8年，被迫害致殘，雙目失明，半身不遂，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

1988年12月27日，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總部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隆重的授勛儀式。在雄壯的樂曲聲中，雙目失明的呂展將軍被攙扶著走上主席臺，從國務院總理手中接過金光閃閃的中國人民解放軍一級紅星功勛榮譽章、二級功勛榮譽章。人民大會堂響起了暴雨般的掌聲。這位武警部隊中唯一獲得一級紅星勛章的老將軍熱淚盈眶。這是黨和人民對他戰斗一生的最高評價和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