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南的雪（組詩）

張廣智

豫南的雪

一點藍，仍然滯留在秋天

一點綠，已經翻過那座山

鞭哨響起，季節飲馬淮河

豫南的雪，無論

什么時候不期而至

都可以喂養山川

河流和陌生

車過瓦崗

車像綠色的箭鏃呼嘯

下午五點穿過瓦崗

紅薯是否更紅了，西瓜

會不會在這個季節垂涎味蕾

我只看到一只2公分的

蜻蜓，把支在板栗樹上的

太陽逼到角落

車過瓦崗，小山包

已經裸露肩膀，水流

仍然在小村旁湍急

有誰知道，西瓜和紅薯

年復一年的甜，穿透

心扉的紅，能否再

滋養如花般的美女

偌大的中國地圖上

找不到瓦崗，一個

鮮為人知的心愿

早已穩穩地安放

這青山綠水之間

相 見

兩塊石磨從山巔

相向而行，翻滾萬年

遙望萬年，癡心不改萬年

風像一件往事，刻在

太陽升起的門楣，歲月

從山巔義無反顧起跑

相見是惟一的理由

歷經萬年磨礪的石磨

一瞬間相擁，讓愛情

從此抵達我們的心靈

兩只蝴蝶觸怒秋風

遠道而來，你的名字

不在祝家莊。那棵

柳樹上的血跡還很清晰

你只記得秋日陽光的溫煦

剛在南海禪寺入禪

緣不定今生，是因為

兩只蝴蝶觸怒秋風

等你等到夢的溫度涼了

我還傻傻地立在

古道旁，招惹塵埃

你看，淚水在你的明天

儲滿了淚水，時間

在我的背后忘記了

時間，你的眼中

兩只蝴蝶翩然墜落

我1400多年后才讀懂

——凄美，是虛擬在

記憶深處的兩座荒冢

那就趕快在路旁的石碑上

刻我的名字吧！在秋風

還沒有抽刀斷水的時候

飛入你的時光

一朵奔跑而來的雪花

隱喻倒地之后，在汝河

之南，你還是看穿

一只蝴蝶停在時間

肩上，收緊翅膀

太陽亦步亦趨

趕著我們一群陌生人

遮蓋蘆葦和裸體

就算是一分一秒

纏在手上，屬于

你的時間繞樹三匝

蝴蝶一旦撲入黃土

秋天就向縱深處走去

而你在遠方，正披一襲

華美的旗袍，凝結成

一朵奔跑而來的雪花

行走

暗香浮動的黃昏

沒有月，翅膀

掠過的地方，卻有水

滿徑的草綠了

花朵仍躲在暗處

這個季節讓風撒野

吹飛了我頭上的帽子

我在深夜悄悄進了

家門，才知道

身上的鑰匙丟了

花語

睜開眼睛，花的馨香

纏繞清晨的陽光

蝴蝶和蜜蜂追逐著

昨夜花開的聲音

城市廣場上空的鴿哨

穿越千年古寺的鐘聲

花語嫵媚，在初夏里

搖曳，這個多姿多彩的

世界，由花蕊吐出的芬芳

一遍遍地招蜂引蝶

此時的遠山，如在廣場上

晨練老者的心境般透明

無論是一枝獨秀

還是萬木崢嶸

今日的花語就是天中人

次第開放的心事

蜂急急采蜜

蝶匆匆戀花

搖曳這個繽紛的季節

讓我們在蓬勃生長的

花香里醉著，閱讀人生

我的城市蝴蝶炫舞

初秋的午后，在路上

我的城市蝴蝶炫舞

生命揮動時隱時現的光暈

告訴你不是在夢里

版圖上的豫南小城

生生不息數千年之后

不見叢林遮日

惟有蝴蝶炫舞

日子流動在無聲的歌里

如雨后路面的積水透明

我的城市蝴蝶炫舞

嗅著茶花的氣息而來

在雨后初霽的風里

和匆匆行人的眼前

翅膀遙遠天空的視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