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翦翦
一見鐘情
當吉爾伯特·普羅施1943年在意大利圣馬蒂諾出生時,喬治·帕斯莫爾也只是個1歲多的英國小嬰兒。出生于單親家庭的喬治自幼與母親做伴,生活極其艱苦。
當吉爾伯特輾轉于奧地利和德國慕尼黑的藝術學校時,喬治則在牛津藝術學校一門心思地讀著自己的書,也就是現在的牛津布魯克斯大學。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據說是在1967年的9月,那時的意大利男孩吉爾伯特已經來到英國,兩人同時在倫敦圣馬丁藝術學院學習雕塑。
由于當時盛行于學校的雕塑方法過于精英化,脫離藝術界,遭到了兩個年輕小伙子的一致反對。他們希望可以掙脫這種不接地氣的創作方法,哪怕犧牲個人身份將自己做成雕塑,也要充分激發雕塑者的創造性思維。
不謀而合,一見傾心,差不多就是這樣。后來兩人在接受英國《每日電訊報》訪問時,喬治還開玩笑地解釋兩人之所以走到一起,是因為只有他才能聽懂吉爾伯特那半生不熟的英語。誰能想到呢,從此兩人便如同咬合在一起的齒輪,形影不離,至死不渝。
他們的第一次合作在1969年,處女作是《The Singing Sculpture》(唱歌的雕塑),翌年便得以在Nigel,Greenwood畫廊展出。為了這次展覽,他們大膽地將自己的頭和手涂滿了多種顏色的金屬化粉末,站在桌子上一邊機械地舞蹈,一邊唱著無家可歸者的流行歌曲。喬治的聲音像查爾斯王儲柔軟的耳語,而吉爾伯特則帶著濃厚的意大利口音。
后來兩人的很多藝術傳統或許都是從這次表演的經驗里得來,比如公開亮相時兩人一定會穿著同款的老式西服。
活體雕塑
雖然這對藝術家組合的作品包括了各種媒介,但是兩人還是喜歡將自己的作品都稱作雕塑,而《The Singing Sculpture》自然是活體雕塑的一種。
活體雕塑符號鮮明,噱頭足夠,兩人很快便走紅,但是沒多久便陷入了瓶頸期。他們也嘗試過明信片雕塑和雜志雕塑,雖然也讓人驚艷,但是后勁不足。于是他們開始突圍,研究起了影像。
畢竟現場表演只能影響到小部分人,而圖片和視頻則能極好地延續活體雕塑的藝術形式。1971年,兩人采取拼貼自拍攝影方式的第一張照片作品誕生了。圖片延續了活體雕塑強烈的視覺沖擊力,用一種愉快的方式表現禁忌。接下來的幾年里,他們的創作依舊地氣十足,但是關注點不再是自己的生活體驗,而是都市里的現實生活以及各種情感。從鄉村田園風光到奢靡倫敦的粗礪景象,從充滿想象力的色彩鮮明的全景圖到人類浩劫的考驗,從色情廣告到宗教教旨。他們的圖片都在捕捉人們的日常生活,主題鮮明,寓意深刻。
兩人的攝影作品一直以來都是收藏家們的心水物,價格居高不下。《Bad Thought No.2》曾以100萬美元在蘇富比成交,而《To her Majesty》則在英國賣到了320萬美元。在倫敦佳士得2012戰后及當代藝術夜場上,吉爾伯特與喬治創作于1975年的攝影作品《Bloody Life No. 13》以127萬英鎊成交。
上個世紀80年代,兩人將藝術關注點更多的傾向于荒蕪空虛的生活信仰。1986年,吉爾伯特和喬治的一系列粗野類型的作品被批判,但也在同年,他們獲得了藝術界最有分量的特納獎。
進入90年代,兩人的藝術表現手法更加多元化,作品情調也更加豐富化。但是,對死亡、恐懼、希望、生活等命題的孜孜不倦的探索從未改變過。即便到了21世紀,他們不再如年輕時那般精力充沛,但依舊會穿著老式西服來展示虛偽社會的骯臟體驗。《精神壓抑》和《怪相杰克》是他們的重要作品,吉爾伯特與喬治通過地圖、獎章、旗幟、枝葉等元素,表達自己對宗教、死亡等人類問題不倦的質疑與思考。
全民藝術是吉爾伯特與喬治一直以來倡導的藝術理念。在他們看來,藝術一定不能脫離生活。吉爾伯特說:“我們從不想創作晦澀難懂的作品,雖然這是大多數藝術家的想法。我們希望我們的藝術可以通過障礙,直接與公眾談論他們的生活。我們主張每一天好的傳統和必要的更改,希望找到并接受所有我們的好處和壞處。”
繆斯之地
紐約上東區有著一群浮夸的《緋聞女孩》,倫敦東區則是吉爾伯特與喬治的靈感所在地。雖然每次辦世界巡回展時,吉爾伯特與喬治總要周游列國,但是他們最愛的地方一定是這個居住了四十多年的老地方。
“沒有什么事情發生在世界其他地方卻不發生在東區”,喬治說。對他們來說,倫敦東區本身就是一件鮮活的作品,也是檢驗其藝術原則的圣地。
兩人在倫敦東區的生活極有秩序。他們每天固定在土耳其餐館吃飯,一道菜甚至可以吃上三個月;他們穿著士兵一般的老式西服,用機器人的步伐走在倫敦東區的街道上;他們神情淡漠,怪癖頗多,比如兩人參加LV的創意情感藝術展時,總喜歡在房間里架起望遠鏡,看著魚貫而入進來欣賞自己作品的人們。
執“全民藝術”之念,躬行四十載。吉爾伯特與喬治從圣馬丁藝術學院的青澀學子長成藝術界殿堂級大師,并且于2008年注冊結婚了。哦,別忘了,倫敦可是英國第一個承認同性伴侶關系的城市。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