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城”何以“天漏”

姜永育

雨是上天賜予大地的甘霖。近年來，隨著氣候變遷和生態環境惡化，不少地方的雨越下越少；然而，在其他地方喊渴的同時，“雨城”——四川省雅安市依然云豐雨盈，“天漏”不休。

地近漏天終歲雨

雅安雨多，可追溯到遠古。自古以來，雅安便有“華西雨屏”“雅州天漏”之稱。據史載，561年，北周武帝收復青衣、邛、徙地區；隋時，立雅州。那時，雅州便“多雨，天無有三日之晴”。唐代詩人杜甫有詩云：“地近漏天終歲雨。”雅安民間也歷來有“蜀犬吠日”“雅無三日晴”之民諺。

雅安的多雨有3個特點：一是降雨日數多。一年365天，雅安雨霧籠罩的日子便有200多天；二是雨量大。雅安年均降雨量1800多毫米，在內地實為罕見；三是降水時數長。全年降水累積時數高達2319小時。如此看來，雅安可謂名副其實的“雨城”；當然，與降雨量最大的地方——如號稱“雨港”的臺灣基隆市相比，雅安之雨不算最多。

雅安“雨城”之得名，是因為其地處內陸，在水汽不如沿海充沛的條件下，每年卻降下了比沿海許多地方還多得多的雨水。雅安多雨還有兩個顯著特點：一是夜雨多。雅安的降雨有70%以上發生在夜間。很多時候，雨從入夜開始飄落，天明即云散雨收；二是暴雨多。暴雨一般在夏季發生，年均暴雨次數在8次左右，最多年份達到15次。

“天漏”造就氣象萬千

“天漏”雨多，造就了雅安諸多神奇的氣象景觀。雅安市東南面有一山，名曰周公山。遠望此山，山頂大部平坦，唯一山峰尖峭突起，似高高揚起的頭顱。據當地人講，每當次日天要下雨，周公山尖峰上就會云遮霧繞，遠遠望去，似一朵碩大的蘑菇長在山頂上，預示次日將為小到中雨；若云再厚密一些，遠望山頂似戴著一頂草帽，預示次日將有大到暴雨。附近農村流傳有“山頂蘑菇云，次日雨淋淋”“山戴云帽，魚兒亂跳，大雨就要到”等農諺。這種山頂云帽的情景在晴天尤為明顯，有時晴空萬里，別處一絲云彩也無，若第二天要下雨，周公山頂峰就會出現孤零零的一朵云。日至正午，陽光直照，云頂遮住日頭，在山頂上投下一片陰涼，其景象恰似周公山頂峰所戴的一頂草帽。

除了“山戴云帽示晴雨”奇觀，在雅安滎經縣太湖寺，有一棵會流淚的古樹也令人百思不解。夏日炎炎，酷暑難耐；然而，人們只要站在“流淚”的神奇古樹前，立時暑氣全消，清涼無比。天氣越是炎熱，樹上滴下的水珠就越多，當地人管這棵樹叫“會流淚的古樹”。

此外，還有“噴魚兆風雨”奇觀：在雅安的周公河中，每當天氣變壞、暴風雨來臨前，就會有一種“石斑魚”從藏身的洞穴中游出，爭先恐后地跳出水面，好似洞穴噴魚。當地人講，“噴魚”現象出現的當晚，一般都會有大風大雨天氣出現。

在上述奇觀之外，還有一些神秘的氣象現象至今無人能解：距雅安市40千米的蘆山縣羅城山頂有一瀑布，此瀑布“天晴水大，有雨水小”，對次日的天氣預測極準。當地人將其視為“晴雨表”。雅安市上里鎮的白馬泉，泉水涌動時“能聞馬蹄聲聲”，且泉水的漲落也與天氣相關。

揭開“天漏”之謎

說了這么多，那么雨城何以“天漏”？

在雅安，有一個美麗的神話傳說：上古時，天被蒼龍撞破，女媧煉五彩石補天。當別處都已補全，唯剩雅安一方天空時，女媧精疲力盡，她勉強托起最后一塊五彩石飛臨雅安上空，幾番努力，終因勞累過度墜于雅安地界，嘔血而亡。從此，雅安便被霪雨籠罩，而女媧也化為“雨城”的一座山峰，悵恨地守望在碧波翻卷的青衣江邊。

傳說歸傳說，雨城“天漏”其實是由雅安自身所處的特殊地理環境造就的。

據專家解釋，雅安的西側是號稱“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東面則是平疇千里的四川盆地，雅安處于這兩種天壤之別的地貌環境之間，常受高原下沉氣流和盆地暖濕氣流的交互影響，再加上從印度洋來的南支西風挾帶大量暖濕氣流，常被迫繞高原東移進入雅安境內，這幾種氣流相互作用，致使雅安不但雨日多、雨時長，而且雨量大。從地圖上確實可以清楚地看到，雅安處在高原和盆地的夾縫之間，即使是外行，也能想象到：一旦高原和盆地上空的氣流有什么“風吹草動”，雅安都會飽受降雨之苦。

雨城“天漏”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雅安別具一格的地理形狀。

專家指出，只要看雅安四周的山脈就不難發現，雨城好像是一個“受氣的小媳婦”，其“人身自由”完全被“丈夫”和“公婆”控制了：它的西面是高大雄峻的二郎山，西北方是險峻的夾金山，南部有大相嶺橫亙相向，只有東面一個出口。喇叭形的地形構成使得東來暖濕氣流只能進，不能出。一到夜間，四周山上的冷空氣下沉，冷暖氣流一經交匯，雨城這一“受氣的小媳婦”就只能“以淚洗面”——下起淅淅瀝瀝的雨來了。這也是雅安為何夜雨較多的原因。

此外，專家還指出，雨城“天漏”需要大量的暖濕水汽，從大氣環流形勢分析，為雨城輸送水汽的大氣環流有太平洋副熱帶高壓和偏南氣流。有它們的幫助，雨城的天空因此長漏不休。

從專家的解釋來看，雨城“天漏”的最根本原因還是地形因素：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與雅安相鄰的其他地區降雨都不多，特別是二郎山、大相嶺那一面的瀘定和漢源縣，更是與雅安的氣候有天壤之別。

從雅安翻越二郎山就會發現：僅僅一山之隔，東坡和西坡的氣候、地貌、植被、土壤等均大不相同。在東坡的山麓下，公路兩旁草木葳蕤豐茂，原始森林郁郁蔥蔥，漫漫無際；但天氣不是霪雨霏霏，就是白霧迷茫。當汽車一翻過埡口開始下坡后，呈現在眼前的卻是另一番景象：藍天無垠，艷陽朗照，放眼能看到前方聳入云端的冰山雪峰；俯視腳下的大地，則見高低不平的黃土地上一片荒涼蕭瑟。僅僅一山之隔，東坡和西坡的差異卻如此之大。

雨城“天漏”是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獨特地理環境形成的，只是，雅安這樣的地理環境在全球獨一無二。所以，“雨城”也只能非雅安莫屬了。

【責任編輯】趙 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