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流通現代化區域性差異實證分析

李楊超，祝合良

（首都經濟貿易大學經濟學院，北京市100070）

中國流通現代化區域性差異實證分析

李楊超，祝合良

（首都經濟貿易大學經濟學院，北京市100070）

流通現代化主要與流通總量和基礎設施、流通組織化程度、流通效率、流通效益4個公共因子相關。目前，我國東部、中部、西部地區流通現代化水平差異明顯，發展不均衡，主要有物質、技術、制度三個方面的原因。實現流通現代化，要轉變流通業發展方式，提高流通組織化程度，促進流通業態多樣化發展，加強流通人才培養，加快流通信息化和流通法律法規體系建設，深化國有企業產權制度改革，積極引導流通企業“走出去”，提升國際競爭力。

流通業；現代化；評價指標

一、引言

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我國經濟進入新一輪調整期，由投資、出口為主拉動經濟增長，轉為擴大國內需求為主、以消費拉動經濟增長。流通業作為聯系生產和消費的橋梁，在促進消費增長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尤其是在社會消費品供過于求的客觀現實下，其重要性日益凸顯。流通業現代化程度不高，會嚴重制約生產、消費和整個國民經濟的發展。

流通現代化是指伴隨著工業化社會和信息化社會在商品流通領域產生的變革、創新過程。主要包括流通組織現代化、流通技術現代化、流通制度現代化、流通人才現代化、流通方式現代化以及流通觀念現代化。[1]

要評價流通現代化程度，就需要建立評價指標體系。流通現代化評價指標體系的選取必須遵循如下原則：

科學性原則。能夠客觀反映中國流通現代化水平，能夠較好地量化流通現代化進程。

規范性原則。有明確的統計口徑，借鑒國際經驗，便于國際比較，指標根據其重要性有針對地選取，做到少而精、實用、簡潔。

可操作性原則。能夠通過查找統計資料、進行抽樣調查或直接從相關部門獲取，同時也要考慮計算機軟件對于相關數據的處理能力。

獨立性原則。描述流通現代化進程指標會相互重疊，指標選取時應盡可能做到相互獨立。

通過查閱相關文獻，關于流通現代化評價研究，宋則[2]從宏觀流通角度，編制了流通現代化指標體系，包括流通總規模、對國民經濟貢獻、流通效率、流通環境、流通效益、流通組織化程度、流通結構、流通人才素質、流通信息化水平等9個方面的50個指標體系，但是各項指標可能存在著信息重疊，并且沒有給出各項指標的權重及綜合評價不同地區流通現代化水平的定量方法。李飛等[3]編制了3個大類指標、8個中類指標、16個小類指標，其評價體系包括流通物質現代化、流通制度現代化、流通觀念現代化。其研究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和專家打分法確定出各項指標權重，但是沒有實證分析我國不同地區的流通現代化水平，沒有得出我國流通現代化發展現狀。

關于流通現代化指標體系，學者們基本上從物質角度、制度角度和觀念角度提出了具體評價體系，各大類指標和小類指標也基本相似。

本文在中國社會科學研究院財經戰略研究院宋則流通現代化指標體系的基礎上，實證分析我國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流通現代化水平。

二、實證分析

1.數據采集

考慮到數據的完整性和可獲取性，本文選取9個大類、22個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表1 商品流通現代化評價指標體系

通過查找最新的2013年《國家統計年鑒》，得到2012年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22個指標的具體統計數據，如表2所示。

2.數據標準化

為了消除量綱的影響，運用SPSS19.0軟件對上述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得到各指標的相關系數矩陣R（本文不予顯示）。

3.取樣適當性量數和巴氏球形檢驗

取樣適當性量數（KMO）檢驗統計量是考察各變量之間的偏自相關性，一般KMO值越接近于1，越表明變量間適合作因子分析。檢驗結果顯示，KMO值為0.74，近似卡方分布值為1092.637，統計上已達到顯著水平，表明變量之間相關性較強，適合作因子分析。

4.公共因子提取

通過SPSS19.0軟件，得到前四個特征值累計貢獻率達到83.183%，表明原指標體系可以通過4個公共因子涵蓋樣本83.183%的信息。結果如表3所示。

為了清晰界定4個公共因子的含義，對因子載荷矩陣進行方差最大值旋轉，使得每個指標在一個公共因子上具有較大載荷，旋轉后的載荷矩陣如表4所示。可以看出，指標X3、X2、X13、X4、X18、X9、X1、X16、X15、X20、X19、X17、X14、X22、X6在流通總量和基礎設施公共因子F1上具有最大載荷；指標X11、X12、X21在流通組織程度公共因子F2上具有最大載荷；指標X8、X7在流通效率公共因子F3上具有最大載荷；指標X5、X10在流通效益公共因子F4上具有最大載荷。可見，流通現代化水平主要與流通總量、基礎設施、流通組織化程度、流通效率、流通效益有關。

5.因子得分

因子得分是將公共因子用各指標變量表示，用以計算不同樣本因子得分，通過公式（1）計算得到我國31個省（市、區）的4項公共因子得分，如表5所示。可以看出，在流通總量和基礎設施因子方面，北京、上海、天津排在前3位，江蘇、浙江、廣東、山東緊隨其后，表明東部地區流通業對于國民經濟的帶動作用較其他地區更明顯，流通基礎設施建設也處于全國領先地位。而廣西、江西、貴州流通總量和基礎設施建設程度最低。從流通組織化程度因子來看，浙江、江蘇、湖南流通業組織化程度最高，而北京、山西、陜西流通組織化程度最低。從流通效率因子來看，甘肅、青海、海南流通效率最高，資本周轉速度最快，而北京、貴州、云南流通效率最低。從流通效益因子來看，寧夏、內蒙古、山西流通業盈利能力排全國前3位，云南、貴州、西藏流通業盈利能力最低。

其中，β11、β12....β422為因子得分系數。

為了對31個省（區、市）進行流通現代化水平綜合評價，需利用以上4個公共因子計算綜合得分，即：

其中，λ1、λ2、λ3、λ4分別為公共因子F1、F2、F3、F4的特征值。

計算得出綜合因子得分如表5所示。從綜合因子得分來看，排在全國前10位的，東部發達地區有8個省份，排在全國后5位的地區，除安徽以外，全部為較落后的西部地區。從總體上來看，東部地區流通現代化水平明顯高于中西部地區。

三、我國流通現代化存在的問題及對策建議

1.我國流通現代化存在的問題

通過實證分析我國不同地區的流通現代化水平，發現東部、中部、西部地區差異明顯，發展不均衡。究其原因，可以從物質、技術、制度三個方面予以分析。

（1）物質方面

第一，流通業發展方式比較粗放。我國流通業整體發展仍然依靠資本、勞動力、土地等資源的大量投入。我國東部地區在流通總量和流通基礎設施建設方面處于全國領先地位，但流通效率仍然較低。以北京為例，流通規模居全國之首，但是流通效率排名靠后，西部、中部地區流通業生產要素投入較低，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流通業發展。

第二，流通業組織化程度較低。[4]現代流通業發展表明，需要培育一定規模的大型流通企業，以提高流通效率。大型流通企業能夠實現規模經濟，能夠與供貨商建立良好的渠道關系，實現低成本大規模采購。通過以上實證分析可見，目前東部地區流通組織化程度高于中西部地區，特別是浙江、江蘇排名全國前兩名，這在一定程度上與這兩個省份較高的市場化程度有關，其公平的市場環境有利于各流通主體通過充分的競爭發展壯大，進而培育出具有較強競爭力的大型流通企業。我國中西部地區市場化程度還較低，導致流通組織化程度不高，零售業、批發業比較分散、規模較小、同質化、無序競爭現象較為突出。流通業以中小微企業為主，缺乏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大型流通企業。

續表2 2012年31個省（區、市）相關數據

第三，流通業態創新地區間分布不平衡。在流通總量和基礎設施因子中，關于零售連鎖店銷售額指標，東部地區顯著高于中西部地區。東部地區新型流通業態出現多樣化發展態勢，大型超市、購物中心、百貨店、便利店、專賣店、倉儲式會員店、連鎖店、電子商務等業態相繼出現。但是，在我國中西部地區的中小城市，流通業態還處在百貨店為主的階段。廣大農村地區業態意識比較薄弱，業態發展還很落后。

（2）技術方面

第一，流通信息化技術水平較低，地區發展不平衡。流通總量和基礎設施因子中的上網率、人均寬帶端口、網購指數、移動電話普及率指標，東部地區明顯高于中西部地區，對信息技術要求較高的電子商務在東部地區發展較快，中西部地區發展緩慢。事實上，流通現代化需要依靠信息技術。例如，全球零售業巨頭沃爾瑪公司2013年在全球分店數量超過10000家，銷售額達到4600億美元，其信息系統可以記錄商店的庫存信息、消費者需求信息，并根據商品庫存和需求及時安排發貨線路和發貨時間，確保所需貨品以最短時間最快速度到達貨架。這種高效的信息管理技術，能夠及時把握消費者需求信息，降低資金占有率，提高資本周轉效率，同時在很大程度上降低商品銷售成本。目前我國流通信息化技術剛剛起步，中西部地區流通業對信息技術的運用還停留在記錄、結算等階段，在利用信息技術分析消費者需求、實現高效物流配送、優化供應鏈管理、降低成本等方面明顯不足。

表3 解釋的總方差

表4 旋轉因子載荷矩陣

第二，流通業人才培養體系還不健全。我國東部發達省份平均受教育年限高于中西部地區。要實現流通業技術創新，人才培養是關鍵，我國流通業作為第三產業中吸納就業人數最多的產業，中西部地區整體上就業人員文化程度不高，缺乏專門的流通專業人才會延緩流通業現代化進程。

（3）制度方面

第一，流通制度束縛流通成本降低和流通效能提高。[5]作為一個大國，我國產品數量巨大，但是物流能耗高，流通成本居高不下。降低流通成本是我國實現流通現代化的長期目標。關于流通成本的測算難以準確核實。在現代經濟系統和制度背景下，流通成本包括流通經濟成本和流通制度成本兩方面。其中，流通經濟成本是流通業運行所耗費的成本，是合理成本；而流通制度成本是由于行政體制壟斷、地區間條塊分割、政策失誤所形成的成本，通常具有低效率屬性。流通經濟成本可以通過流通過程的優化、流通業態合理配置、運用先進的技術和管理方法削減和降低，而后者應通過制度變革和體制創新來化解。目前我國中西部地區流通現代化水平較低，也與地方政府的行政壟斷有關，即不同地區流通業條塊分割，同質化嚴重，新型流通業態無法進入，連鎖經營化程度低，先進的流通技術擴散效應較差。

第二，缺乏流通方面的法律法規。流通法律法規是規范市場秩序、維護消費者權益、保護公平競爭、阻止壟斷的有效依據。發達國家都有相關法律，如日本的《中央批發市場法》、《大店法》，美國反壟斷的《謝爾曼法》、《羅賓遜—帕特曼法》，法國流通業的《魯瓦耶法》，等等，[6]但是我國目前還沒有流通的專門法律。

第三，流通業國有資本比重還不合理。北京市流通總量和基礎設施因子得分在全國排名第二，但流通效率因子得分排名卻很低，一定程度上與流通業國有資本比重過大有關。國有資本比重的高低，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市場化程度的高低，國有資本比重過高，會導致政企不分、產權不清、企業缺乏活力，從而降低企業運行效率；相反，國有資本比重過低，又無法體現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特點。所以，合理的國有資本比例是我國實現流通現代化、提高流通效率所要解決的問題。

2.流通現代化的對策建議

（1）轉變流通業發展方式

應從目前我國流通業整體依靠資本、勞動力、土地等資源的大量投入，轉向依靠提高資本使用效率和勞動力素質、發揮人力資本優勢實現集約增長。流通業長期發展要依靠提高要素的效率，將轉變流通發展方式作為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重要組成部分，降低流通業轉變發展方式的各種體制性成本。

（2）提高流通組織化程度

目前，我國中西部地區和東部一些省份流通企業還是以中小型企業為主，大型流通企業很少。各級政府應該創造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使得流通企業能夠在充分競爭的市場環境下發展壯大，進而提高企業參與國際競爭的硬實力。

表5 公共因子得分及排名

（3）促進流通業態多樣化發展

東部發達地區應該從目前偏重超市業態向便利店、購物中心、倉儲式會員店等方向發展，從偏重實體店購物形態向電子商務購物方式轉變，從偏重零售向構建批零結構合理的方向轉變，以促進流通業合理、健康發展。中西部地區應該改變百貨店為主的流通業態，積極引入新型流通業態，同時各業態應開展連鎖經營，以降低采購成本，實現規模經濟，提高經營效率。

（4）加快流通信息化建設

信息技術具有快速傳遞信息、優化配置資源的作用，流通業應充分發揮這種優勢。通過信息技術升級和改造傳統流通業，企業應提高信息技術使用效率，開發適合本企業的庫存技術、供應鏈管理技術等，建立企業數據庫，提高流通效率，降低銷售成本。政府應為流通信息技術研發設置專項資金，建立產學研之間的協調合作機制，開發流通新技術。中西部地區應加強流通信息基礎設施建設，積極發展電子商務。

（5）加強流通人才培養

國家教育資源應逐步向中西部地區傾斜，提高中西部地區從業人員受教育年限。流通現代化應以提高流通業人力資本為主要內容，加強流通高層次人才培養，重視流通職業教育。企業應定期加強員工的職業技能培訓，制定科學合理的人才考評和晉升標準。多層次、多路徑全面提升流通業從業人員素質。

（6）破除地區間的行政壟斷、條塊分割，建立長效協調機制

流通業涉及農產品、工業品、工業生產資料流通，牽涉到多個相關部門，中央政府與各級政府部門應加強協調，高效配合，建立長效協調機制，平衡各方利益關系，降低流通業制度性成本。

（7）加快流通法律法規體系建設

我國目前針對流通業的法律法規還很少，市場秩序不規范，各種侵權行為經常發生。隨著流通現代化的發展，許多流通企業面臨著國際化問題，客觀上要求流通企業按照國際市場規律辦事，在這種客觀條件下，加強我國流通立法，規范企業行為，維護消費者權益意義重大。

（8）深化國有企業產權制度改革

通過前面實證分析發現，北京市流通業規模和基礎設施公共因子得分排在全國首位，但流通效率公共因子得分卻很低。一部分原因是流通組織化程度較低，企業很難實現規模化經營，同質化、無序競爭導致資本周轉速度慢；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流通業國有資本比重過大，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企業效率。國有流通企業要深化產權制度改革，按照產權清晰、權責明確、政企分開、管理科學的要求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實現股份制改革，促進資本重組和合理流通，優化資源配置，按照我國市場經濟的客觀規律建立現代企業制度。

（9）積極引導流通企業“走出去”

流通企業現代化，必然要求流通企業具有國際化發展戰略，目前我國對外出口仍然以低附加值產品為主，處于產業鏈的加工制造環節，產業鏈銷售環節利潤被國際大型流通企業獲得。改變這種狀況，需要在提升我國流通企業國際競爭力基礎上，積極引導流通企業“走出去”。[7]

[1]、[2]宋則.中國流通現代化評價指標體系[J].北京市財貿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3（19）：9-13.

[3]李飛，劉明葳.中國商品流通現代化的評價指標體系研究[J].清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20）：13-17.

[4]夏春玉，翟春玲，李飛.中國商品流通現代化研究綜述[J].商業經濟與管理，2010（227）：5-11.

[5]宋則.確保流通領域暢通須剔除體制性成本[J].中國商貿，2012（23）：4-5.

[6]夏春玉.流通概論[M].遼寧：東北財經大學出版社，2009：292-325.

[7]祝合良.商貿服務業怎樣“走出去”[N].經濟日報，2013-01-25（14）.

An Empirical Analysis on the Regional Disparity of Modernization Realized in China’s Circulation Industry

Li Yangchao and Zhu Heliang
（Capital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Beijing100070，China）

Commodity circulation modernization is mainly associated with the total scale and infrastructure，the current structure，the efficiency，and the benefits of the circulation industry.To realize commodity circulation modernization，we should transform the development pattern of circulation industry，improve the organization level，promote the diversified development，accelerate the construction of informationization，strengthen the cultivation of professionals，accelerate the development of related law and regulation system，deepen reform in property right system of state-owned enterprises，and guide the circulation enterprises to“go out”.

circulation industry；modernization；evaluation index；factor analysis

F269.33

A

1007-8266（2014）10-0029-07

李楊超（1985-），男，湖南省衡陽市人，首都經濟貿易大學經濟學院產業經濟學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為流通產業發展；祝合良（1966－），男，湖南省衡陽市人，首都經濟貿易大學科研處處長、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品牌研究中心主任，中國流通研究院院長，主要研究方向為商品流通、品牌管理。

責任編輯：林英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