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正變得越來越丑

許鋒

像我這樣上世紀70年代出生的人，真沒感覺到念書的壓力。

我的小學是分成段兒念的，一年級在內蒙古，在一所鄉村小學念；二年級、三年級在吉林，在一所軍民小學念（我屬于軍屬）；四年級、五年級還在吉林，在一所實驗小學念?？汲踔校苍诩郑瑳]夠上重點中學的分數線，上九中；初一下學期跟隨父親轉回老家，進了縣一中。初三畢業前，被保送上本校（重點）高中——如果念了高中，人生可能會改寫（好壞未必），但那時中等專業學校特別吃香，家里人的頭腦一熱，讓我參加了招生考試，結果名列前茅，考去了山東念書。

我的書就念得簡單，錢也花得少。中小學是義務教育；在山東念書，學費也是不收的，前兩三年家里每月給20元生活費，后一兩年每月給50元生活費。夠花，當然無法“鋪張”，談戀愛、喝啤酒、下館子、抽煙……這等事若攤上，那點錢是不夠的。聽說有的同學每月花一兩百，眼見人家吃香喝辣談女朋友，咱就當過眼煙云。

時過境遷。當年老爸幾千元培養出的“學生”如今月入幾個幾千——雖說如今物價不比當年，但比較一下購買力，我發現老爸當年的“投資”還是大大地值。

如今的孩子這書念得真不容易，小學不易、初中不易、高中不易、大學不易。書念得苦，個個變成“小博士（戴眼鏡）”，熬夜，做不完的作業。錢也費，從小學到本科畢業，在國內念，稍微有點想法（比如擇校）沒個十萬八萬是不行了。如果稍微追求一下層次（比如多次擇校），沒有十萬二十萬是不行了。如果出國留學或在國內上外國名校，沒有四五十萬是不行了。如果高中就出國或在國內的“精英班”、“出國班”念，到國外讀大學，一個周期下來，沒個百八十萬怕是念不下來。假設這算是投資，這些孩子畢業了，大多數月入不過三四千、五六千、七八千。自顧自有時還有難度，若要談戀愛、買房、結婚、開車……大多數家長的腰包會像小姑娘似的羞怯。

書還是那書，但念書的方式越來越復雜，折磨人。

在孩子念書這件事上，很多爹媽是不講回報的。中國的爹媽很慈祥，即便孤注一擲。

開門辦學，愿者上鉤；收錢大膽，承諾不敢；一本萬利，財源滾滾。

人不是商品，也不是物件。人有大腦，會哭、會笑、會陰謀、會制造禍端。對人的教育是最難的，要不怎么說教師是太陽下最光輝的職業？但所有的光輝都不是靠新嶄嶄的鈔票的自然反光，不是。是靠道德、品質、學識、責任積淀的光芒。

我不知道未來會不會有很多人選擇不上大學。上大學是為了學知識，如果我有能力自學，而且學得比上大學的人還好，我是不是一樣有人要。在商品社會和市場經濟條件下，道理完全成立。就如你請老裁縫給你做了一套西裝，一切都好，就是沒有炫目的商標——但價格絕對便宜，你穿還是不穿？

西裝的標簽在你心口的位置，離心最近。心里的感覺往往最真實。

但這個過程不知道有多漫長。

還有，前兩天去一所大學辦事，路過管理學院，心頭一熱探聽了一下“內幕”，結果我要是念EMBA，兩年時間，每月念4天（寒暑假估計除外，沒了解那么細致），總計80天，學費為30萬元，每天是3750元，每天以8小時計，每小時為468元余。

這不過是一般的EMBA的收費標準。

古語云：書中自有黃金屋，想鉆進黃金屋，先奉上真金子。此像不像一種交易之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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