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思維提升是我黨治國理政理念的一次革命

朱興有

（作者：深圳市委黨校法學教研部主任、教授）

法家韓非子有曰：“國無常強，無常弱。奉法者強則國強，奉法者弱則國弱?！碑斀裰袊诠伯a黨領導下正在從幾千年封建社會的影響中掙脫出來重構精神世界，積極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進程，通過實現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真正造就一個法治的共和國，實現民族復興夢想。

我們清楚地知道，實現民族復興夢想的決心直接源于近現代中國貧窮就挨打的經歷和有識之士的共識，然而“如果我們不向歷史學習，我們就將被迫重演歷史”。換言之，中國夢是近現代人的夢，可以說是世代夢。但是在道路選擇上，尤其在和平與發展時代主題下，各種主義紛蕪雜亂，加之執政者自身認識水平上的局限性，使得很長一段歷史時期（包括新中國建立后的新民主主義時期、文革時期等），人治依然在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方式中占據主導地位。民法和刑法典的缺失，必然導致這個國家對社會群體的健康、生命、尊嚴和自由的保護狀態的無序、意識上的漠視，使得人民群眾的合法權益得不到公權的承認和保護。

我們不由得要問，難道兩次鴉片戰爭陣痛助產而出的“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和“五四運動”倡導的“民主與科學”都沒能令中國人找出適合自己的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并走入現代化之路？看來中國的道路還是要靠中國人自己尋找，像中國的民族獨立和解放依靠共產黨的領導一樣，最終道路的確定還是要依靠共產黨自身的覺悟和思想解放。十八屆四中全會《決定》指出：“全面推進依法治國是一個系統工程，是國家治理領域一場廣泛而深刻的革命，需要付出長期艱苦努力?！边@場革命首先是法治思維的革命。既要用法治思維革人治思維的命，還要防止偽“法治思維”變種的危害。

人治思維是人治政治體制的思想基礎，是法治思維的對立面。言及人治思維，主要是指籍以統治者個人，或者統治者小集團意志來進行治國理政。它是依賴個人權威，個人的領導力，號召力進行國家治理的公權性和道德化思維。因為人治和法治是對立的，選擇治國理政的理念時不可能對二者兼收并蓄。同樣我們講法治思維的時候，一定要摒棄人治的思維。

有人說，難道人治社會就沒有法制嗎？這就牽出另一個問題，法治思維是水治思維，還是刀制思維？很多法學家評價中國法治進程時常用一句話：中國法治建設三十年的成就就改了一個字，即使用治理的“治”代替了制度的“制”。水治思維和刀制思維的區別在于：一是法治的本質應當是約束公權力的。任何組織，包括我們自己的執政黨，任何團體和個人，都沒有超越法律之上的特權；刀制則以治理社會為主，以管束官方行為為補充的；二是法治思維一定跟人治思維相對立，而刀制和人治相依相伴；三是法治思維是理念法治、行為法治和責任法治高度統一的，刀制思維主要強調的是責任，所以前者給社會帶來平安，后者給社會造成迷茫和恐慌。

關于偽“法治思維”，還沒有哪個文件、或者哪個學問家有過這種表述。然而，偽“法治思維”是一種客觀存在，而且對法治建設的負面影響既深刻又長遠。偽者，假也。持有假的法治思維，可能是有意的，也可能是無意的。但是，都是有害的。偽“法治思維”表現最突出莫過于法律工具主義和萬能主義。“法律工具主義”是指治理者異體之物，法律就是治理社會的工具，不是治理決策者的枷鎖。其次，工具主義強調法律責任的嚴酷性和周密性，忽視行為法的精細化和科學性，所以拒絕用法律程序公正對適用法律行為的約束做出評價。因而，必然導致想用法就用，不想用就可以棄置一旁；想用于誰，就用于誰；想用于什么事項，就用于什么事項，用完了就可以束之高閣。

“法律萬能主義”則是把法律抬高到無以復加的高度，并且排除任何習慣和規范對社會秩序的調整功能和引領作用，使得法律功能的有限性造成的危害不斷蔓延，使得社會狀態更加無序，法治自身也遭受詬病。

這就需要對法治思維本身加以界定。

首先，法治思維主體的公權性。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與總書記反復強調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的重要性。特別要求作為改革和建設法治國家的決策者、組織者、推動者和實踐者——黨員干部自身必須自覺提高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的能力。這就說明《決定》所言的法治思維，在此特殊語境下，特指公權機關和公職人員的法治思維，并非一般社會成員的法治思維。

其次，法治思維內容的系統性。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和四中全會皆強調：必須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相統一；必須堅持依法治國、依法執政、依法行政共同推進；堅持法治國家、法治政府、法治社會一體建設。從基本理論來看，法治的工具價值與倫理價值相互共融，良法與善治主脈相通。從規則自身來看，法的位階與法的部門銜接配套，程序公正與實體公正密切結合。

再次，法治思維效力的強制性。法治思維的價值在于行。無論是決策行為、執法行為還是司法行為都要于法有據，此所謂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因為法的強制性決定了法治思維本身不能亂思維，亂思維會帶來亂行為，亂行為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恩格斯曾給他在俄羅斯的朋友的信中寫到這樣一句話：“沒有哪一次巨大的歷史災難不是以歷史的進步為補償的?！蔽覀兤诖诠伯a黨的領導下，讓歷史給中國人民的補償，在三十年改革開放取得舉世矚目成績的基礎上，在精神與物質層面上有更多的獲益。換言之，執政黨重建自身治國理政理念、選擇國家治理方式，需要從歷史與現實中汲取營養，創造性的建構中國特色的法治思維，如此，才能使特色法治中國煥發出無限創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