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打犀牛”為什么半途而廢

彭偉棟

《西游記》中，三只犀牛精冒充佛祖，在金平府每年的元宵燈會上偷燈油，又捉走唐僧。孫悟空上天搬救兵，最后達到了“打犀牛”的目的，其過程卻非常蹊蹺。

孫悟空奉玉帝的命令，找井木犴等四個神仙下凡降妖。井木犴之外的三位一開始居然不愿下界，異口同聲地說：“不須我們，只消井宿（即井木犴）去罷。”

他們怎么這么肯定井木犴自己就能全殲妖怪？必然是因為熟悉這三個妖怪的背景，而他們準備推卸責任，或者懶得管閑事。

犀牛精很快逃到西海龍宮。但龍宮里的水兵，“各執槍刀，一齊吶喊，騰出水晶宮外，擋住犀牛精”，準備全殲妖精。在這種情況下，孫悟空發出命令：“消停消停！捉活的，不要死的。”井木犴根本充耳不聞，他的表現非常緊張：他現出原形，按住為首的那只犀牛精，“大口小口的啃著吃哩”。

井木犴把犀牛精里的老大活活咬死了！為什么要殺它？它們都成了甕中之鱉，所有的反抗都是無力的，井木犴卻不顧孫悟空的反對，如此殘忍地殺害它，很難不讓人想到——犀牛精老大掌握了井木犴的什么秘密，所以才慘遭滅口。從井木犴的同僚開始的不愿下界到井木犴后來的趕盡殺絕，都說明了一點：井木犴和犀牛精有非常密切的聯系。

而在戰斗一開始，孫悟空他們圍剿犀牛精時，走投無路的妖怪也有非常蹊蹺的舉動：他們現出原形，“就如鐵炮一般，徑往東北上跑”。

“往東北上跑”就是跑去西海。在走投無路之時，犀牛精什么地方都不去，立刻要逃到西海，顯然證明西海和他們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他們在尋求庇護——癡心妄想西海龍王會保護他們。

可惜，當三個妖怪闖進西海地界的時候，西海龍王立刻吩咐兒子“快點水兵，想是犀牛精……三個惹了孫悟空。今既至海，快快拔刀相助”。

這句話點破了一切。首先，西海龍王熟悉這三個妖怪，和他們交情相當深。其次，西海龍王知道孫悟空的厲害，到了孫悟空請天將來降妖的地步，他不能感情用事、保護三個妖怪，而是要討好孫悟空、一同圍剿他們。

三個犀牛精最后身首異處，可謂罪有應得，但是，他們背后的靠山依然逍遙法外。是不是孫悟空沒識破其背后黑幕？非也！孫悟空明知井木犴違背了自己的指令干掉犀牛精老大而不責怪他，明知犀牛精故意逃往西海龍宮而裝傻，是因為他知道，犀牛精每年偷的燈油價值高達48000兩銀子，并且偷了很多年。這三個妖怪之所以敢如此大膽，背后一定有一個利益鏈條，西海龍王和井木犴很有可能就牽涉在內。如果孫悟空窮追猛打、追究責任，很有可能會引發天庭的“官場大地震”，所以他“難得糊涂”，見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