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在偷換概念

張英

1月8日，某黨報發表題為《公務員養老，制度并軌不是平均主義》的文章說，關于公務員養老，一些人覺得不公平，主要在兩點：制度雙軌，待遇偏高。制度統一是改革的方向，但是在養老金待遇上卻不能搞簡單的“一刀切”。公務員是國家公職人員，掌握并行使公共權力。養老待遇差了，隊伍可不好帶，積極性和清廉度都會受影響。而且，一般來說，能考上公務員的，文化程度也較高，讀書時間長、教育投資大。以“平均主義”偷換“公平”的概念，將會對公務員產生新的不公。

養老金并軌的改革尚未正式拉開序幕，這家黨報便“先聲奪人”地拋出如此話語，真是不由得讓人怒極反笑。我們不妨逐一看看文中觀點。

首先，文章說公務員的養老待遇差了，隊伍可不好帶，積極性和清廉度都會受影響。文章的意思顯然是把養老待遇作為“養廉銀”來看待的，從“高薪養廉”的行政邏輯來說，這有著一定的背景，不少國家在“高薪養廉”的基礎上確實收獲了公務員高質量的服務意識與服務效果。但在權力尚未受到很好約束的中國，“高薪”未必就能“養廉”。如果這一假設不能成立，那么我更愿意將“養老待遇差了，隊伍可不好帶”理解為“目前中國公務員對政府的忠誠需要以強大的利益來進行收買，而保持其特權待遇，正是購買忠誠的必要手段”。

其次，文中說“能考上公務員的，文化程度也較高，讀書時間長，教育投資大。非要讓公務員的養老金和藍領工人水平一樣，對寒窗苦讀十幾載的公務員來說，是否也不公平？”這就更搞笑了。誠然，體制在吸納精英這一方面確實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一塊聚集了大量資源和福利的洼地，也確實讓不少文化精英趨之若鶩。但需要弄明白的是，這恰恰是因為制度性不公平的存在，才扭曲了中國社會目前的價值觀，導致出現這種不正常的社會選擇傾向。政府一方面呼吁職業選擇理性，一邊卻又對公務員和普通人群區別對待，這除了是人為將人分成三六九等，也是進一步鼓勵更多的人蜂擁加入公務員隊伍，而最后，不排除會出現委內瑞拉式的現象——大批政府雇員將財政拖垮。

再次，文章還說“以‘平均主義偷換‘公平的概念，將會對公務員產生新的不公”。這就讓人鬧不明白了，咱們普通百姓遭遇的制度性不公平如同沉疴痼疾般揮之不去，尚未得到有效解決，只是希望能夠在基本的養老問題上能被一視同仁，怎么就成了對公務員的“不公平”了？況且，養老待遇是每一個公民在付出勞動、貢獻后理應得到的效益回報，它允許存在差異，但這個差異必須要是合理的，并非有的人需要交納養老保險才能得到養老金，而有的人無須交保險卻能得到比常人豐厚得多的養老金。民眾沒有要求養老金人人均等，只是希望目前的食利階層能夠良心發現，分一杯羹給普羅大眾，這種既基于常情，也符合公義的要求，怎么就成了對“平均主義”的呼喚了呢？

不得不說，這篇文章有些強詞奪理。我們實在忍不住要質疑：“到底是誰在偷換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