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迪飛
“協助抓捕同案犯”型立功之認定
文◎丁迪飛*
本文案例啟示:行為人協助抓獲同案犯的,在滿足一般立功所具有的主體、時間、行為、來源要件外,還需有協助行為、客觀上產生抓獲其他犯罪嫌疑人的結果以及協助行為與抓獲結果間存在直接因果關系才能認定為立功。
[案例一]趙某伙同熊某實施盜竊,趙某被抓后,于2013年6月27日帶領民警前去同案犯熊某住所,因未在住所中找到熊某,民警于2013年7月16日再次去熊某住所附近蹲點,后抓獲犯罪嫌疑人熊某、陳某。公訴機關認為:趙某供述其在案發前就已掌握的同案犯熊某的基本情況,包括身份信息和住址,屬于其如實供述的內容,根據1998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處理自首和立功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規定,要求犯罪嫌疑人協助公安機關抓獲同案犯才能構成立功,本案中趙某只指認了地點,未協助抓獲,不構成立功,公安機關在抓獲熊某的同時抓獲陳某,因趙某事先不知道陳某有盜竊犯罪的事實,故也不構成立功。后公訴機關以三人涉嫌盜竊罪起訴,未認定趙某立功情節,法院判決支持公訴機關指控。
[案例二]陳某、鄭某二人共同實施搶奪,后鄭某被抓獲。鄭某歸案后帶領民警前往陳某的出租房抓捕陳某。當時陳某未在家,民警將鄭某帶回派出所,另外部分民警在附近蹲守,并于當晚抓獲陳某。公訴機關以二人涉嫌搶奪罪起訴,未認定立功。法院審判階段,鄭某的辯護律師提出其構成立功。后法院判決認定鄭某立功成立。
上述兩則案例,均系犯罪嫌疑人在歸案后供述同案犯的身份信息及居住地點,帶領民警前往抓捕,但因客觀原因未能當場抓獲同案犯的情況,后蹲點民警抓獲同案犯。對于該種案例中,先歸案的犯罪嫌疑人能否構成立功,存在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見:
第一種觀點主張先歸案的犯罪嫌疑人協助抓捕的行為構成立功。持這種觀點的學者認為,犯罪嫌疑人的協助行為只要使其他犯罪嫌疑人或者同案犯處于司法機關的控制范圍之內,就應認定為立功。這里的“控制范圍”是指司法機關在一般的情況下,盡到其應盡的努力就可以將其抓獲。如果由于司法人員自身的原因或未預見的客觀原因而未抓獲其他犯罪嫌疑人的,此種不利后果應由司法機關承擔。將協助司法機關“抓捕”犯罪嫌疑人或同案犯等同于必須協助司法機關“抓獲”同案人或犯罪嫌疑人,是對協助行為表現形式多樣性認識不足的表現,對于協助抓捕行為作了過于片面的理解,應當改變。
第二種觀點認為先歸案的犯罪嫌疑人協助抓捕的行為不構成立功。持該觀點的人認為,犯罪嫌疑人供述同案犯的身份信息及居住地點,屬于交代必然涉及的犯罪事實和情節,而非獨立于犯罪事實情節以外的協助抓捕行為,且公安機關雖使用了犯罪嫌疑人提供的同案犯信息,但都未當場抓獲同案犯,而是事后蹲點抓獲的,因此,公安機關的蹲點行為起了關鍵性作用。根據該觀點,先歸案的犯罪嫌疑人雖有協助行為,但由于沒有實際捕獲同案犯,其協助抓捕的行為不構成立功。
(一)有關立功的立法
立功是現行刑法中重要的法定量刑情節。《刑法》第68條規定:“犯罪分子有揭發他人犯罪行為,查證屬實的,或者提供重要線索,從而得以偵破其他案件等立功表現的,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第449條規定:“在戰時,對被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沒有現實危險宣告緩刑的犯罪軍人,允許其戴罪立功,確有立功表現時,可以撤銷原判刑罰,不以犯罪論處。”
此外,涉及立功的法律條文還有:1984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關于當前處理自首和有關問題具體應用法律的解答》第4條規定:“立功通常是指犯罪分子揭發檢舉其他犯罪分子的重大罪行得到證實的,或者提供重要線索、證據,從而得以偵破其他重大案件的,或者協助司法機關緝捕其他罪犯的。”該解答是新中國成立以來,首次規定了協助抓獲同案犯的法律規定。
1998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處理自首和立功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5條規定:“根據刑法第六十八條第一款的規定,犯罪分子到案后有檢舉、揭發他人犯罪行為,包括共同犯罪案件中的犯罪分子揭發同案犯共同犯罪以外的其他犯罪,經查證屬實;提供偵破其他案件的重要線索,經查證屬實;阻止他人犯罪活動;協助司法機關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包括同案犯);具有其他有利于國家和社會的突出表現的,應當認定為有立功表現。”第7條規定:“根據刑法第六十八條第一款的規定,犯罪分子有檢舉、揭發他人重大犯罪行為,經查證屬實;提供偵破其他重大案件的重要線索,經查證屬實;阻止他人重大犯罪活動;協助司法機關抓捕其他重大犯罪嫌疑人(包括同案犯);對國家和社會有其他重大貢獻等表現的,應當認定為有重大立功表現。”
2008年l2月1日最高人民法院《全國部分法院審理毒品犯罪案件工作座談會紀要》,就毒品案件的立功問題規定如下:共同犯罪中同案犯的基本情況,包括同案犯姓名、住址、體貌特征、聯絡方式等信息,屬于被告人應當供述的范圍。公安機關根據被告人供述抓獲同案犯的,不應認定其有立功表現。被告人在公安機關抓獲同案犯過程中確實起到協助作用的,例如,經被告人現場指認、辨認抓獲了同案犯;被告人帶領公安人員抓獲了同案犯;被告人提供了不為有關機關掌握或者有關機關按照正常工作程序無法掌握的同案犯藏匿的線索,有關機關據此抓獲了同案犯;被告人交代了同案犯的聯系方式,又按要求與對方聯絡,積極協助公安機關抓獲了同案犯等,屬于協助司法機關抓獲同案犯,應認定為立功。
2009年3月20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職務犯罪案件認定自首、立功等量刑情節若干問題的意見》規定,立功必須是犯罪分子本人實施的行為。為使犯罪分子得到從輕處理,犯罪分子的親友協助司法機關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的,不應當認定為犯罪分子的立功表現。協助行為對于其他犯罪嫌疑人的抓捕不具有實際作用的,不應認定為立功表現。這一司法解釋,對不應當成立協助司法機關抓捕同案犯型立功的范圍進行了嚴格限定。
2010年12月22日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處理自首和立功若干具體問題的意見》(以下簡稱2010年《意見》)第5條第1款規定,犯罪分子具有下列行為之一,使司法機關抓獲其他犯罪嫌疑人的,屬于“協助司法機關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1)按照司法機關的安排,以打電話、發信息等方式將其他犯罪嫌疑人(包括同案犯)約至指定地點的;(2)按照司法機關的安排,當場指認、辨認其他犯罪嫌疑人(包括同案犯)的;(3)帶領偵查人員抓獲其他犯罪嫌疑人(包括同案犯)的;(4)提供司法機關尚未掌握的其他案件犯罪嫌疑人的聯絡方式、藏匿地址的,等等。該《意見》第2款特別規定,犯罪分子提供同案犯姓名、住址、體貌特征等基本情況,或者提供犯罪前、犯罪中掌握、使用的同案犯聯絡方式、藏匿地址,司法機關據此抓捕同案犯的,不能認定為協助司法機關抓捕同案犯。
以上司法解釋總體上要求被告人有具體有效的協助行為,才能成立協助抓捕同案犯型立功,僅僅因為供述、提供同案犯相關線索的行為成立立功的余地越來越小。同時,按照2010年《意見》,提供同案犯的藏匿地址,司法機關據此抓捕同案犯的,不能認定為協助司法機關抓捕同案犯。
(二)立功的構成要件
到目前為止,學界對于立功的成立要件主要有三種觀點。
第一,二要件說,即構成立功需同時滿足主體和客觀兩要件。主體即為犯罪人,客觀方面則又可分為兩方面,有揭發他人罪行的行為并經查證屬實、提供重要線索從而得以偵破其他案件。[1]
第二,三要件說,即構成立功除了滿足前述二要件外,還需滿足時間要件。關于時間要件,理論和實務上又認識不一。有的認為,立功的時間應定位在判決裁定生效之前。[2]有的認為,立功行為應發生在犯罪行為之后。[3]有的認為,立功時間應拓展到歸案前。[4]還有學者認為,立功時間始于犯罪預備。[5]
第三,四要件說,即構成立功需同時滿足主體、時間、行為和來源要件。
筆者贊成四要件說,即對于立功,我們需要考慮主體、時間、行為和來源要件等四方面。二要件說未明確時間和來源要件,這導致在司法實踐中對立功的范圍難以準確界定。三要件說在二要件說的基礎上增加了時間要件,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二要件說的不足,但是該觀點沒有明確立功成立的來源要件,容易導致司法實踐中的操作存在隨意性。
1.主體要件
《刑法》第68條規定了立功的主體是“犯罪分子”,而該“犯罪分子”指的是實施了犯罪行為的自然人和單位。換言之,立功的主體限于實施了犯罪行為的自然人和單位。只要實施了犯罪行為,無論自然人還是單位,都將是犯罪分子,就具備了立功的主體資格,就存在立功贖罪的機會,在裁量刑罰時就有從輕或者減輕處罰的可能性。此處的“實施了犯罪行為”,是指實施了刑法典分則所規定的犯罪行為,如果在實施刑法典分則所規定的犯罪行為過程中出現了犯罪的預備形態、未遂形態、中止形態,依法需要追究刑事責任的,也應當視為“實施了犯罪行為”。因此,只要所實施的行為具有嚴重的社會危害性從而構成犯罪,無論犯罪處于既遂還是未遂、預備或者中止狀態,無論主觀上是出于過失還是出于故意,無論是自然人或者是單位,都可以因有立功表現而獲得從寬處罰可能性的法律評價。
2.時間要件
對于立功的起始時間,學界一直存有爭議,總的來說有“著手說”、“犯罪預備說”、“到案說”、“犯罪后說”等不同主張。“著手說”認為,行為人在著手犯罪以后到刑罰執行完畢以前所做的對國家和社會能產生一定效益的行為。[6]而“犯罪預備說”認為,立功開始于犯罪預備,但是能作為量刑考慮的只有在判決或者裁定作出之前,立功的終止時間為刑罰執行完畢。“到案說”是我國刑法所確立的。“犯罪后說”認為,犯罪人在犯罪后,刑罰消滅前所實施的對社會有利的行為。[7]但筆者認為,如果只適用到案說,那么對于在犯罪預備階段或者潛逃階段有立功表現的犯罪分子就不能得到從輕、減輕的處罰,這不符合我國公平正義的立法精神。
對于立功的終止時間,學界普遍認為應將“刑罰執行完畢之前”作為立功的終止時間。筆者贊同這種觀點,這是因為在刑罰執行完畢之前,立功才有意義,刑法執行完畢了,刑法上的立功對立功者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4) 干字型輸電塔x向和y向的位移響應極值分別出現在風向角15°和60°,且風場類型并不改變這一最不利的風向。B類風場的位移響應約介于兩沖擊風場間,且風速越大、測點高度越高,這一特征越明顯。
3.行為要件
立功的行為要件也是立功的本質要件,筆者認為行為要件應至少滿足以下幾種特征:
①有益性。該行為必須是有益于國家和社會的行為,因此立功成立的行為要件必須符合有益性。
②法定性。該行為必須是經國家法律確認并對國家和社會有利的行為。
4.來源要件
立功成立的來源要件是指立功的信息來源。在2010年以前,我國法律對立功線索來源并沒有明確規定,對于線索來源是否合法更沒有作出規定。但2010年12月最高人民法院專門出臺了《關于處理自首和立功若干具體問題的意見》,其中對立功線索來源作出了具體規定,明文規定以下三種情形,不構成立功:(1)犯罪分子通過賄買、暴力、脅迫等非法手段,或者被羈押后與律師、親友會見過程中違反監管規定,獲取他人犯罪線索并‘檢舉揭發’的,不能認定為有立功表現;(2)犯罪分子將本人以往查辦犯罪職務活動中掌握的,或者從負有查辦犯罪、監管職責的國家工作人員處獲取的他人犯罪線索予以檢舉揭發的,不能認定為有立功表現:(3)犯罪分子親友為使犯罪分子“立功”,向司法機關提供他人犯罪線索、協助抓捕犯罪嫌疑人的,不能認定為犯罪分子有立功表現。筆者認為,法律要求立功線索來源必須合法,是因為立功是客觀和主觀的高度統一,只從客觀來看是立功,但是主觀惡性比較大,仍然沒有符合立功的社會有益性這一屬性。如果通過上述途徑獲取立功線索依然能被認定為立功的話,不僅不利于犯罪人積極改造,反而會促使他們以合法的途徑掩飾非法的目的。
行為人犯罪后,本能反應就是想盡辦法逃避法律制裁,這在一定程度上給司法機關偵破案件增加了難度,影響了社會穩定性。那么如何準確地理解“協助司法機關抓捕同案犯”這一規定呢?筆者認為,可以參考2000年《全國法院審理毒品犯罪案件工作座談會紀要》中的相關總結:經被告人當場指認、辨認抓獲了同案犯;帶領公安機關抓獲了同案犯;被告人提供了不為有關機關掌握或者有關機關按照正常工作程序無法掌握的同案犯的藏匿線索,抓獲了同案犯等情況,均屬于協助司法機關抓獲同案犯,應認定為立功。
作為立功的一種特殊形態,協助抓獲同案犯構成立功,除需滿足立功成立的一般要件外,還應滿足以下要件:
第一,行為要件,即必須有協助行為。所謂協助行為,是指犯罪人配合、幫助司法機關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的行為。在司法實踐中,協助抓捕的形式多種多樣,常見的有:帶領司法機關直接抓捕犯罪嫌疑人;引誘其他犯罪嫌疑人至司法機關指定的地點抓捕,俗稱誘捕;規勸其他犯罪嫌疑人投案自首或者直接將其擒獲后送交司法機關;向司法機關提供其他犯罪嫌疑人的活動規律、藏匿地點等。
第三,因果要件,即行為要件與結果要件間存在直接因果關系。犯罪嫌疑人的協助行為必須在客觀上產生了直接抓獲其他犯罪嫌疑人的結果,否則不構成立功。檢舉揭發或者供述同案犯的身份信息、住所等是犯罪人的義務,其并不能據此要求法律獎勵。協助行為如果在實際上并未起作用,則不能認定構成立功。
筆者認為,案例中的兩名犯罪嫌疑人均不滿足因果要件,不構成立功,具體理由如下:
第一,從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來看,貫徹寬嚴相濟刑事政策,要根據犯罪的具體情況,實行區別對待,根據我國刑法規定,立功是對犯罪嫌疑人從輕、減輕處罰的法定情節,從鼓勵犯罪嫌疑人協助司法機關懲罰犯罪和防止買功行為出現的角度看,對立功的把握應當從嚴。案例中,兩名犯罪嫌疑人雖然有協助公安機關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的行為表現,但從行為結果看,其并沒有通過該行為直接抓獲其他犯罪嫌疑人。如果據此認定構成立功并從輕或者減輕處罰,不符合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立意。
第二,從立功的法律解釋層面來看,根據我國相關法律和司法解釋的規定,一般立功是指犯罪分子到案后有檢舉、揭發他人的犯罪行為,上述案例中兩名犯罪嫌疑人對同案犯的相關信息及住址的供述和指認,屬于“坦白”的范疇,其行為未體現出“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的結果,故不應認定為立功。
第三,從比較法觀察及法制史角度來看,縱觀國外的立法,均未規定協助抓獲同案犯可構成立功的情形,同時縱觀立功制度的發展史,我國古代對協助抓獲同案犯均要求行為人將同案犯押送至官府,即要求在客觀上抓捕了同案犯,而不是單純提供同案犯的住址等信息。
第四,從刑罰公正理念來看,我國刑法規定了罪刑法定原則和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在主客觀相統一的前提下向客觀主義傾斜,這一理論要求:以犯罪事實為根據,以刑事法律為準繩是刑罰公正的本質要求;裁量刑罰不僅要考慮犯罪的輕重,也要考慮刑事責任的大小;刑罰裁量應當考慮量刑均衡的具體要求。據此,從該兩名犯罪嫌疑人的犯罪事實及在協助公安機關偵破案件的量刑情節在一定程度上的相似性來看,對于立功的認定應當基本均衡。而其法定的從輕情節,則應當根據事實認定,否則就不可能實現刑罰公正,無法體現立功制度的嚴肅性。
第五,從立功制度的收益來看,立功制度的收益指的是因立功制度的設立和適用而實現立法者主觀上追求的目的。立功制度收益較大,成本較低,因而表現出較高的效率。當然,不必要代價的存在一定程度上會降低立功制度的效率。案例中犯罪嫌疑人的行為并未達到立法者主觀上追求的收益和目的,甚至同案犯因害怕犯罪嫌疑人供述自己的信息,故意躲避偵查機關的偵查,使得偵查機關掌握的犯罪嫌疑人供述的同案犯信息形同虛設,不僅不利于節約國家資源,反而偵查機關需派員蹲點浪費了國家資源,無法體現節約司法成本的理念,并無收益。
注釋:
[1]于世忠:《立功問題的研究》,載《行政與法》1995年第3期。
[2]解玉環:《關于自首和立功的幾個問題的探討》,載《遼寧公安司法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0年第3期。
[3]石澤中:《論刑法中的立功》,載《理論月刊》2004年第3期。
[4]張俊霞:《論立功制度在司法實踐中的正確適用》,載《政治論壇》2003年第3期。
[5]陳榮:《立功問題研究及其立法建議》,載《法律適用》1996年第8期。
[6]陳明畢、釗作俊:《論減刑的根據》,載《政法論壇》1995年第6期。
[7]馬克昌:《刑罰通論》,武漢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396頁。
*浙江省紹興市上虞區人民檢察院[312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