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天適合你

尹虹

天氣漸暖，隨手翻出一件舊的短皮衣，上身后竟出乎意料地合體。

這是8年前在香港淘的。參加完鳳凰衛視10周年慶典，一幫主持人和傳媒人相約在太古廣場淘貨，看到這件皮衣我竟走不動了，產自意大利，皮質細膩柔滑，最特別的是它的顏色——淡淡的天藍，只剩一件，還打了大大的折扣。唯一不滿意的是有些肥大，像是給歐洲人設計的，肩寬胸闊腰細，穿上哐里哐當的。盡管不合身，還是咬牙埋了單。

一晃好幾年過去了，每年應季試穿總覺得不妥帖，于是從冬到夏，從衣柜轉到衣箱；從春到秋，又從衣箱掛進衣柜，總沒有機會穿，卻又不舍得送人或丟掉。它就像一件孤獨的藝術品靜置在那里，讓我時不時可以欣賞到它特別的色彩。

兩年前，出了點意外，我無意間將一件洗好卻未干的絳紅色襯衫掛在衣柜里，幾天后取衣服時，發現由于衣物多，挨得緊，絳紅色染到了這件天藍色皮衣上，結果出現了“血染的風采”。我趕緊取出皮衣，拿到干洗店說洗不掉，只能重新著色，染成黑色或咖啡色。幾經躊躇，最后還是拿回了皮衣。且不說染色價格不菲，只要沒有了那雅致的淡藍色，還是我的摯愛嗎？舍不得丟棄，于是又把它打回冷宮。

一日風大，穿了它出門，不料竟引得路邊美女紛紛回頭側目，問我從哪兒淘的，說好喜歡這樣做舊的斑斕色彩，我苦笑無語，做神秘狀而不作答。

8年過去了，那件皮衣尺寸沒變，顏色也變得有幾份滄桑，已不再是我的最愛，可是歲月使我自己發生了變化，一次試著再穿上它，竟出乎意料地合身，于是我不禁想：其實，世間萬物無時無刻不在輪回中游走，今天不適合，明天不適合，一旦條件轉化了，緣分攢夠了，總有一天會適合你。

不知為什么，這件不合體的皮衣我始終沒丟，我也總會買一些并不適合我只是喜歡它某一點的衣服，或是因為顏色，或是因為款式，或是因為質地和材料，放在那里，靜靜地欣賞它的獨特，卻很少穿它。

就這樣，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突然發現，它總有一天會適合你。是它變了，還是你自己變了？

年輕時，如果有人問我對愛情和婚姻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背叛。二十多年過去了，現在遇到這樣的情形，我或許會選擇寬容和原諒。前一陣炒得沸沸揚揚的“文姚戀”，當事人馬伊琍的表現著實令我感佩。在她這個年紀這個處境我恐怕是做不到的，我用了幾十年悟出的道理、修成的心境，她卻早早就明白了，可見她比我看得遠悟得深。

衣服如此，感情又何嘗不是這樣呢？許多不被看好的感情卻隨著時間的流逝越過越好，許多當時感覺平淡的愛和婚姻卻隨著雙方的成長和磨合越過越默契，彼此越來越分不開。我想許是潛意識中你在習慣著對方，迎合著對方，適應著對方，或胖或瘦，或增或減，或遠或近，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發現他的優點沒變，不足卻在不知不覺中因你的改變或視角的不同而消減了，甚至消失了。

總有一天適合你。重要的是要有足夠的耐心，要給他或她必要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