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親三大計：無臂畫家也是“金龜婿”

穎子

重慶女孩楊洋，愛上了貧窮的無臂畫家湯展中，可她父母堅決反對這門親事。湯展中用自己的幽默和風趣，施展了“攻親三大計”，計計充滿了真愛和智慧，最終收獲了完美的愛情。

桂花的味道，愛情的味道

2010年10月9日前夕，湯展中為即將在重慶市開辦的中國奇人奇術藝術館招聘館長助理，崗位職責就是做他的專職助手。一位名叫楊洋的女孩前來應聘，她不認識到藝術館的路，打電話來詢問，湯展中便爽快地答應去公交站接她。

“你好，我是湯展中。”見面后，湯展中大方地“伸出”長在肩膀上、只有嬰兒手掌大小的“手”，熱情地跟楊洋握手。楊洋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內心里，楊洋對這個沒有胳膊、個子矮小、像個小老頭一般的老板有點失望。

湯展中堅持要請楊洋吃午飯，落座后，他用“肩膀手”脫掉了鞋子和襪子，用腳趾靈活地翻起了菜單。楊洋看呆了，旁邊的吃客也都頻頻回頭，竊竊私語。楊洋感覺丟臉死了，可湯展中鎮定自若，甚至用腳給楊洋夾菜。正吃著飯，他的手機響了，他放下碗筷，用腳從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機，接了電話后還快速地給對方發了條短信。那頓飯，楊洋幾乎是在目瞪口呆中度過的，不知不覺中對湯展中生出一絲敬佩。

到了藝術館后，湯展中讓楊洋自己先轉轉。中國奇人奇術藝術館是由幾位善心人士齊力籌辦的，收集了很多殘疾人的作品。因為湯展中在中國三峽畫院舉辦了個人書畫展，在書畫界有一定的影響力，被聘請為館長，他的作品也有專門的陳列室。楊洋走進去一看，頓時被吸引了。她看到了湯展中的詳細資料：先天性無雙臂，以足代手，左右腳及口皆能書善畫。1996年獲聯合國教科文頒發書畫作品優秀獎，1999年考上了廣西藝術學院美術系。研究生畢業后，他到英國愛丁堡藝術學院交流學習兩年，被國內外同行譽為“口足畫家”，許多知名收藏家收藏有他的書法和繪畫作品。

湯展中走過來：“這些名頭都是別人給的，我就是個窮畫家，能寫幾幅字，能畫幾張畫而已。如果說我比別人多了什么，那就是一雙靈巧的腳。”他“嘿嘿”一笑，樣子像只呆頭鵝。

楊洋決定留下來，就把自己的簡歷遞過去。湯展中笑著推開了：“你的情況我都知道，中南民族大學廣告設計專業畢業，獲得過不少設計類獎項。”“那你看我能勝任館長助理一職嗎？”“我都能當館長，你當個助理是大材小用了，只要你不嫌棄就留下來。”湯展中的幽默，把楊洋逗笑了。

湯展中給楊洋安排了宿舍，每天晚上楊洋都會在宿舍做幾個菜，邀請湯展中一起吃。湯展中剛開始還不好意思，但幾天后他便不請自到。兩人坐在院子里，像朋友一樣吃著飯聊著天。

2010年10月15日，楊洋去一家廣告公司商談合作事宜，到了中午還沒回來，她的電話也打不通。湯展中急壞了，頂著正午的日頭出門尋找。那家廣告公司說沒有見到楊洋，湯展中又順著原路返回，坐在公交站等，直到下午3點才看見楊洋。

湯展中一下子沖上去：“你去哪了？”楊洋委屈得眼睛都紅了：“手機和錢包都被偷了，我又迷路了，好不容易才走回來。”看著楊洋一瘸一拐的樣子，湯展中彎下身子：“腳很疼吧，我背你回去。”伏在湯展中背上，楊洋感到既溫暖又踏實。

到藝術館的第十天，楊洋出去辦事，見路邊的桂花開了，便給湯展中發了一條短信：“桂花都開了，很香。”湯展中回復：“有人欣賞，桂花會更香。”辦事回來剛下公交車，楊洋就看見湯展中在等她。湯展中問：“你為什么會喜歡我？”楊洋臉一下子紅了。湯展中伸出小手緊緊地搭在楊洋的肩膀上，二人相偎在一起。

愛情，就像十月里的桂花，彌散著淡淡的甜香。

旁敲側擊，展現一個真實的自己

確立戀愛關系后，兩人相處得更融洽了。可幾個月后，湯展中發現楊洋臉上的笑容少了，常常發呆。湯展中問她怎么了，楊洋輕嘆一聲：“我爸媽說要給我介紹對象，我不敢把我們的事告訴他們。”

湯展中理解女友的擔心，幽默地說：“別擔心，我都能征服你，還怕征服不了你的父母嗎？先別說我們的事，過幾天，你把叔叔阿姨請來參觀參觀，看他們對我這個人印象怎么樣。”

幾天后，楊洋把父母請來了。在湯展中的書畫作品陣列館，楊洋的父親邊看邊點頭，聽說湯展中當年是廣西藝術學院美術系第一名殘疾人大學生，楊父豎起了大拇指。

中午吃飯時，湯展中特意選了一家安靜的餐館，點菜、夾菜都是他用腳完成的。楊母很好奇：“你的腳這么靈巧，小時候吃了很多苦吧？”湯展中打起了感情牌：“我媽吃了很多苦，我出生后村里人都說我是怪物，讓我媽把我扔掉。我媽不愿意，她一直說，別人能同情你一時，但不能同情你一輩子，要讓別人看得起，必須有門真本事。”楊母非常贊同這句話。

楊洋借機炫耀男友的優點：“湯館長雖然沒手，但生活上完全自理。你看我們這么大的藝術館，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這頓飯，幾個人吃得很愉快。湯展中悄悄地向楊洋打了個“Ok”的手勢，自我感覺女友父母對自己印象還不錯。

當天晚上，楊洋試探著問母親：“媽，我們館長到現在還沒女朋友，要不你給他介紹一個？”楊母惋惜地嘆了口氣：“小伙子是不錯，可惜就是沒手，過日子可不比寫字畫畫。現在小姑娘都嬌生慣養的，誰家父母舍得讓女兒去吃苦。”轉而，她又把話題扯到了女兒身上：“你也不小了，自己的事也該考慮考慮了。媽要求不高，只要他四肢健全，頭腦靈活，有份穩定的工作就成。”這就等于把湯展中否定了，楊洋頓時心灰意冷。

知道楊父楊母的態度后，湯展中也不失落，繼續在女友父母面前不動聲色地展現自己的優點。他學著做一些家鄉的糕點，讓楊洋帶回家去，還把自己以前跳舞時的錄像借機放給她父母看。他也從不掩飾自己不好的一面，他希望女友父母認識的是真實的他，而不是一個包裝過的他。

潛移默化，讓準岳父母習慣自己的存在

2011年年初，楊洋邀請同事們去自己家里玩，主要目的還是讓父母多接觸接觸男友。聊著聊著，楊洋父親說自己也對書法有興趣。楊洋忙敲邊鼓：“湯館長小時候用鍋灶里的黑木炭練習寫字都能成功，你咋不行？”endprint

湯展中自告奮勇給“準岳父”當老師，從基本功開始練起，先臨摹，哪里寫得不好，他都會認真地一一指出。有了教“準岳父”書法這個幌子，湯展中能經常出入楊家。

2011年端午節，楊家父母邀請湯展中到家里過節。湯展中趁機做了幾道菜，特別是拿手的酸辣魚，博得滿堂彩。吃過飯后，湯展中用腳拖地，忙前忙后地收拾。母親在廚房笑著對女兒說：“你們館長人挺勤快的。”楊洋在心底偷笑，在未來的岳父岳母大人面前，他當然得多表現表現。

此后，湯展中總會找機會上門給楊父楊母展現自己的廚藝。有時吃過飯，他還會給表演一段即興舞蹈。他滑稽的樣子，常把一家人逗得前仰后合。

2011年8月，楊母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湯展中主動去楊家幫忙，他一邊教楊父寫毛筆字一邊做家務，甚至換煤氣這種力氣活，他也搶著干。

漸漸地，楊父楊母把湯展中當成自家孩子一樣看待，要是他有一段時間不來，便會給楊洋打電話：“小湯最近很忙嗎？怎么不來家里坐坐。”楊洋暗暗地笑了。

敲山震虎，親戚都說OK

見時機差不多了，楊洋決定向父母坦白。母親立即皺起眉頭：“他人是不錯，可你想過沒有，以后你們倆過日子，所有的家務瑣事都壓在你身上，有了孩子他也幫不上忙，你能吃得消嗎？”楊洋認為沒有問題，但是母親不相信：“你們現在什么都是好的，等真到了一起，矛盾就出來了。你想想，你們倆走在大街上，別人會怎么看你，親戚朋友又會怎么看？”父親的臉色也很難看：“他在我們家那么勤快，敢情是看上你了？”

回到藝術館后，楊洋沮喪地靠在湯展中肩上：“看樣子你這段時間的努力都白費了。”湯展中安慰她：“現在他們無非是怕親戚朋友說閑話，只要把親戚擺平，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2012年3月，湯展中決定去北京成立自己的“手足畫工作室”。雖然父母反對，楊洋還是決定跟著他去創業。

到了北京后，湯展中要求楊洋多給家里的長輩親戚打打電話。漸漸地，長輩們都習慣接到楊洋的電話，夸她懂事了。每次通話時，湯展中也會在旁邊跟這些長輩聊幾句。一開始，大家都不喜歡湯展中，但聊著聊著，長輩們發現這小伙子不錯，除了沒手，為人處事都是拔尖的。

2012年7月的一天，楊洋有位叔叔要到北京看病，湯展中親自去接，還整理出一間干凈的屋子，讓叔叔住宿。他幫著找醫院，掛了號。那些天，湯展中忙著帶叔叔去醫院，陪他做檢查，等拿了藥后還帶著叔叔逛北京城。叔叔向湯展中表示感激，湯展中說：“別說您是家人，就算是陌生人找我，我也會幫忙。出門在外這些年，我受過很多人的恩惠，如果我能幫幫別人，也算是一種回饋。”叔叔回到老家后，一再夸湯展中實誠、不虛偽。

不管親戚中誰家有喜事，湯展中都會親自畫幅畫或者寫幅字送去；除夕夜里十二點，他會給每一個長輩打電話拜年。很快，楊家的長輩都被湯展中“收買”了。

2013年春節，楊洋帶著湯展中回家。恰好親戚都在，七大姑八大姨圍著湯展中問長問短。大姑把一頭霧水的楊母拉到廚房，勸她：“你看展中多好，人勤快又實誠，對楊洋也好，咱們無非就是希望子女幸福，你就別反對了，反正我們瞧他都順眼。”見女兒著實很幸福，楊母妥協了：“算了，不管了，他們愛怎么樣怎么樣。”

湯展中別提多高興了，他把興奮勁放在事業上，先后出版了《雙腳與人生》《湯展中書畫集》等書，書畫作品被國內外許多愛好者收藏。

湯展中說，他所取得的成績，有楊洋的一半。他打算盡快把婚事辦了，將楊洋娶回家。在一邊靜靜磨墨的楊洋笑言：“我們的愛，是平等的，從不存在誰虧欠誰，我們在共同成長，并會一直相伴。”

有時候，我們愛的那個人未必讓父母滿意，是對抗到底還是“曲線救國”說服父母成全自己的愛情？其實，只要肯用心相待，愛情和親情是不會劍拔弩張的。

編輯 魏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