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可知

文 _ 曼佳

天命可知

文 _ 曼佳

英國有部很了不起的紀錄片叫作《人生七年》。導演邁克爾·艾普特想驗證在英國社會階級是否真的很難逾越：富人的孩子依然是富人，窮人的孩子依然是窮人。1964年，他選擇了14個來自不同階層的孩子進行跟蹤拍攝，每7年記錄一次。電影從最早的7UP開始播映，歷經14UP、21UP等，一直到2012年，他們完成了56歲的拍攝，所以這最新的一部片名叫作56UP。在這150分鐘里，我們可以窺見普通英國人的人生。

在56歲的時候，精英家庭的那幾個孩子順利從牛津大學畢業，成為著名律師或者政府要員，過著上層社會的優裕生活，受人尊重，家庭幸福；中產家庭的男孩子也有幾個上了好大學，成為大學教授、中學教師或者公務員；而那幾個來自社會底層的孩子，他們很早輟學、結婚，成為司機或者雜工，年老以后有很多兒女甚至孫輩，他們常與失業相伴，如果沒有好的社會保障制度，他們肯定處境堪憂。

中國有句古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主要說的是基因遺傳和潛移默化，大概也表達了不同物種之間難以逾越的某種界限吧。這部電影除了真實記錄得出的結論讓人感嘆之外，還有以下一些有趣的內容。

精英密碼

從表面上看，一個人的體形與他的社會等級存在著有趣的對應關系。在片中，精英階層的幾個男人到56歲依然保持著相對不錯的身材。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男人們，雖然年輕的時候也稱得上英俊帥氣，但是老了之后幾乎都成了胖子，而他們的妻子，無論膚色，每個人的身材都走形得相當厲害。這些人的孩子絕大部分都很胖，雖然現在他們只有20多歲。

可見，精英階層在身體鍛煉、飲食控制等方面遠遠強于底層人士。這種能保持自己體形的毅力，或許也是他們獲得成功的重要特質。別人也許只看到了他們優越的生活和豐富的社會關系，其實在體形的背后，除了良好的生活品質和生活習慣，更有他們從小被家庭賦予的那種自律自強的精神和對健康生活的引導。

性格重塑人生

除了家庭環境，性格是重塑人生最重要的一張牌。有個叫Neil（尼爾）的中產家庭的孩子，在7歲和14歲的鏡頭下都很陽光。Neil考牛津大學失利后進入普通大學，后來精神有了問題，從大學輟學之后做了建筑工人，再后來流浪于英國各地，衣衫襤褸，食不果腹，居無定所。雖然在56歲的時候做了某個地區的議員，但也不過是個拿著救濟金東奔西走游說的小議員，未婚無家，他骨子里已經對自己的命運無可奈何了。這個人物讓人覺得相當悲涼和心酸。電影里沒說他的精神問題是家族遺傳還是家庭環境壓迫所致，如果他的精神沒有問題，大學畢業后本來是可以順利走在中產階層有尊嚴的軌道上的。

有人跌落，也有人上升。農場主的兒子Nick（尼克）因為老師無意中的一次鼓勵對太空產生興趣，從牛津大學畢業后，他成為美國一所著名大學的教授。他成功地從原來的階層跳了出來，靠的就是他性格中頑強好勝、堅持不懈的那種特質。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因為女人的人生重點是情感。好的婚姻可以拯救一個人，尤其是女人。雖然第一次婚姻失敗，不過樂觀堅強的Sue（蘇）還是遇到了讓她幸福的男人。再婚后，她的事業也一路向上，這給了她更多的自信，無論容貌還是氣質，她在同齡人中都是佼佼者。而Lynn（琳）在56歲的時候則衰老得驚人，婚姻生活乏善可陳的她失去了任職幾十年的圖書管理員這個清貧的職位，自信心被打擊，經濟上也捉襟見肘，歲月在她的臉上無情地刻下深深的痕跡。所謂相由心生，生活質量其實都寫在一個人的臉上，此言不虛。

什么決定了生活品質

生活品質和孩子的數量息息相關。在電影中，精英階層的人基本只生兩個孩子，從而有更多的時間進行人生規劃，實現理想，比如學習園藝、帶領板球隊、組建樂隊等。他們的孩子都按部就班地上學，畢業以后也有很體面的高薪工作。而身處底層的人很容易生三五個孩子，他們的子女也很早混跡于社會，生幾個孩子，因此他們還未到衰老的時候已經是祖父祖母了，經濟壓力和生活質量可想而知。電影中，他們被一大家子圍著忙忙碌碌，一刻不得閑。他們在56歲時為自己的兒女找到了一份體面的工作（比如郵遞員）而感到欣慰，如果家中能出一個大學生，則更是門楣有光。

那些結了婚的人找的基本都是門當戶對的人—一個人在自己所屬的階層里有更廣泛的人群交集和價值共鳴。其中，精英階層和中產階層的婚姻更為穩定，這是因為理性的選擇還是物質的保證？

關于婚姻，理性的人是否更容易擁有幸福生活？井然有序，一切都在掌握中，看起來乏味無趣，卻有游刃有余的空間。感性的人隨心所欲，看起來一切只需隨意，卻很容易帶來麻煩，最終能否擁有理想中的自在卻是未知。這個問題讓我們深思，我們羨慕精英階層所擁有的豐厚的物質基礎和社會資源，但或許更應該學習他們能夠擁有、保持、傳承這種實力的特質。

從42歲開始，他們的生活基本已經沒有了變化，人生的一切似乎已經成為定局。在這個年齡，人生的大好時光已經過去，他們仿佛都對如今的生活基本滿意。不滿意又能如何？他們是不會對著鏡頭后悔的，在這樣的年齡，只能對著鏡頭淡然地微笑。

或許就像劇中人所說：“無論我們自己是怎樣的一本書，精彩或者乏味，讀著讀著，也就讀下去了。我們都還在這里，沒有遭遇厄運，這也是一種幸福。如果有機會重來，我會在年輕的時候好好讀書，因為知識是誰也拿不走的，那樣可以更有力地掌控人生。”

不過人生沒有如果，在這個知天命的年齡，一切都已成為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