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枚在《隨園詩話》中道:“詩人愛管閑事,所謂‘吹皺一池春水,干卿底事’也。”一池春水被風吹起漣漪,本來與詩人毫不相干,但由于詩人感情波瀾與萬物相連,許多悲腸愁緒隨閑事而起。
宋徽宗崇寧年間,有一周姓妓女寫了一首《春晴》詩:“瞥然飛過誰家燕?驀地香來何處花?深院日長無個事,一瓶春水自煎茶。”春燕飛過,香氣飄來,非要問問是誰家的燕,是何處的花。乍看是詩人閑得無聊,其實閑中寓愁苦,問中見春情。
某詩人作《塞鴻秋》:“綠楊深鎖誰家院?見一女嬌娥,急走行方便。轉過粉墻東,就地金蓮,清泉一股流銀線。沖破綠苔痕,滿地珍珠濺,不想墻兒外,馬兒上,人瞧見。”其實只是無意撞見女人小解,寫得如此優雅,又如此詼諧。
明代弘治年間,有個王姓知縣被免官居家,看到一妓女眼下有青痕,遂作《沉醉東風》云:“莫不是捧硯時太白墨灑?莫不是畫眉時張敞描差?莫不是檀香染?莫不是翠鈿瑕?莫不是蜻蜓飛上海棠花?莫不是明皇宮墜下馬?”人家臉上青了一塊,礙他何事,他卻設問這么一大串問題,真是沒事找事呀。
這種管閑事的詩很多,而且有的很詼諧。如有《七夕》詩云:“笑問牛郎與織女,是誰先過鵲橋來?”這個沒要緊的問題從沒人想起,然而一經詩提出,讓人覺得詩意新奇,妙趣橫生。
沒事找事,事中生趣,這就是詩人,這就是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