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4日晚,重慶渝中區公安分局經偵支隊支隊長周渝在賓館自殺;8日,國家信訪局副局長徐業安在辦公室自殺;9日,浙江奉化塌樓所在街道城建辦負責人何高波自殺……
2014年截至目前,全國各地多名官員非正常死亡,因“抑郁”而自殺人數逐漸攀升。如果說少數官員因“抑郁”自殺可以用“偶然”來解釋,那么多名官員因“抑郁”自殺,就需要想想原因出在哪里了。
抑郁離我們越來越近,幾乎天天都有人在說。身邊抑郁的人不再少數,“抑郁癥”也逐漸成為流行詞匯。
源于內心的壓抑
如果官員抑郁的話,就要看到官場文化對人的壓力。一位地方官員這樣表述,官員抑郁主要來自于升遷壓力。干的不錯,結果沒提;條件不錯,還是沒提;付出很多,收獲太少;心理非常不平衡,向同僚難以啟齒,只能一個人默默承受。同時升遷問題也關乎個人面子,一起考入公務員隊伍的兩人,人家已經做到局長了,自己還是辦事員,比起工作能力、個人條件他好像也并不比自己強什么,但自己卻沒他提拔得快,在其他人眼中,自己不如他。這是官員內在的壓力。
其次來自工作的壓力。對于地方官員,工作做得不好,不是缺位就是瀆職;做得越位便是濫用職權。工作的“度”很難把握。
特別值得一提是地方“一把手”,地方建設發展慢了,上級不滿意;當地治安不好,百姓抱怨;生活環境被污染了,百姓上訪;強拆鬧出人命,拆遷補償不滿意,百姓持續上訪。“一把手”是拍板決策者,但決策正確與否,他并不知道,想聽班子其他成員的意見,但班子十名成員就有十種不同的聲音,最后還得“一把手”自行判斷。
“抑郁癥患病的原因絕大多數源于壓力。”北京回龍觀醫院精神醫學研究中心主任醫師譚淑平表示。
從一份自殺官員職務構成表看,從科級、縣處級、廳局級直至省部級,各個級別的官員都有,其中科級和縣處級的官員居多,而縣里二把手自殺人數居多。
心理醫生楊先生向記者講述了他的一個遠方親戚由于仕途壓力走向抑郁的過程。
劉女士是河北某縣的一名官員,工作上總與自己的“一把手”意見不合,多次的爭執讓劉女士非常不開心,有時甚至憤怒,也使劉女士特別壓抑。開始與心理醫生交流時,劉女士更多是宣泄心中的不愉快,經過多次交流后,劉女士說她和單位領導遇到問題時,總讓她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劉女士有一個年齡比自己小很多的弟弟,弟弟有時候淘氣不寫作業,劉女士很生氣,但想想自己是姐姐,就不那么生氣了。劉女士回憶起:“小時候,有一次弟弟把家里的暖水瓶打碎了,我特別憤怒,同時非常害怕父母的責怪,我趕緊打掃干凈,父母回來也沒敢告訴他們,想想弟弟對我也不錯,就自己用積攢的零花錢買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暖水瓶。”劉女士覺得自己和現在“一把手”的關系就是姐姐和弟弟的關系。“如果這樣思考,把‘一把手’看做家里的小弟弟,我雖然特別無奈,但卻不那么憤怒。”后來在治療中,劉女士認為,如果把職場看作一個小家庭,上層領導好比父母,平級同事就是兄弟姐妹,劉女士所謂“高級的圈子”,如果是兄弟姐妹的話有爭執在所難免,也可以理解。通過幾次聊天,劉女士的心結解開了,也不糾結與領導的關系,她把領導當做家中的小弟弟,領導的行為便可以接受了,因此抑郁癥也治愈了。
楊先生表示,醫生不會直接告訴患者怎么做,而是通過交流引導抑郁癥患者說出自己的想法。有時候通過角色調換,患者能意識到自己所處的狀態。抑郁癥早發現早治療是完全可以治愈的。
人在官場,身不由已。喜怒不形于色是為官者自我保護的盔甲。譚淑平稱這種自我壓抑為“微笑抑郁”。“八面玲瓏的官員并不代表自己沒有想法,長時間的官場打拼,一直壓抑自己的想法,總有一個時刻會在內心爆發。”
中國人習慣了“表面和氣”、“事事隱忍”,習慣把自己的想法壓抑下去,“喜怒不形于色”才顯得深沉老道,是成大事者。
這種傳統文化促使人們掌握察言觀色的本事,并且會根據他人表現出來的情緒來判斷一個人的性格,調整與其相處的方式。與此同時,時刻提醒自己不能暴露個人的情緒,極力掩飾內心深處的想法。
“表面和氣”就是中國人“抑郁”的溫床,更是中國官員多發“抑郁”的誘因。
自我認知
值得一提的是,心理問題是不可能通過藥物徹底根治的, 在抑郁癥前,醫生只是拐杖。有句古話“心病還需心藥醫”,可謂是一語道破了心理康復的實質。
一個普遍現象,小到鄉村干部,大到部級領導,應該說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這些官員私底下都在發牢騷升官難……
“發牢騷”是表面現象,深層次的是自己內心的認知度發生了改變。尤其是基層官員,一位基層干部能升到縣長的幾率有多大?能當省長的就更少了。以此類推,真正站到塔尖上的人鳳毛麟角。最近的數據資料顯示,美國百分之一的人口,擁有全國百分之四十以上的財富。財富與權力,已經逐漸集中到社會頂端一小撮人的手中。
在這種金字塔構架下,大多數人在金字塔的底層,人人都想走到金字塔的塔尖,但真正能走到頂端只是少數人。所以無論誰都要清楚地認識自己的位置:“我的價值在哪里,社會對我的需求在哪里,我能做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