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茶，菊花酒

自古茶酒不分家，那么菊花茶和菊花酒，便是近親了。

小時候，最喜歡蹲在花叢下，撿拾落下來的片片菊花瓣。爺爺會拿來一頂碩大的竹簾子，將拾起來的花瓣散放在簾子上，然后端到背著陽光的地方，讓花瓣慢慢地陰干。

鄉村制作菊花茶很簡單，風干了即可，但風干的過程是極其繁雜的，因為花香總會引來一些小蟲子。于是，看守任務落到了我的頭上。我守在簾子旁，一邊揮動蒲扇驅散蜂蝶飛蟲，一邊用手輕輕翻動著菊花瓣，亦如翻動花的前塵往事。

待菊花瓣完全枯干，爺爺會將菊花茶放入木罐里儲存。家里若來了客人，爺爺總是鄭重地沏上一杯菊花茶，打著卷兒的菊花瓣入水，漸漸舒展開來，杯中漸漸浸潤了金黃，亦如菊花重生。

在北方，菊花茶的制作是精致而又精細的。采來含苞欲放的菊花苞，放在籠上蒸幾分鐘，然后晾涼。將鐵鍋刷干凈，放入適量香油，把蒸過的菊花放入鍋里，用小火慢慢地炒，然后再晾涼。之后又加入蜂蜜浸幾分鐘，再入鍋小火炒，菊花苞縮呀縮，直縮到如米粒大小，沒了水分，這才是名副其實的菊花茶。

爺爺制作菊花酒，是不需要我幫忙的，他唯恐我打碎了他的大酒瓶。爺爺先打來低度糧食酒，將曬干的菊花瓣放入酒瓶中，菊花瓣在酒中，慢慢地舒展著輕舞著，最后靜靜地沉入瓶底，默默地將花香溶入酒香里。

北方的冬天漫長而枯燥，一杯菊花酒，一枚腌好的咸鴨蛋，一小碟花生豆，卻可以讓爺爺打發半日的時光。許多年后，讀陶淵明的“往燕無遺影，來雁有余聲，酒能祛百病，菊解制頹齡”，才知菊花酒是如此的美妙而神奇。

四季交替，菊花開了又落，菊花香卻從不曾散去，菊花茶菊花酒，以另類方式執著地將菊花繼續綻放。于是，長長的歲月里，菊花次第綻放，菊花香亦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