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的一棟舊樓里,戴娜像往常一樣,一下班便趕到鄰居哈羅德那里。她要給長年躺在床上的哈羅德老人提供一些幫助,再耐心地聽他說說音樂。
76歲的哈羅德曾是奧地利一家著名交響樂團的第一小提琴手,一場戰(zhàn)爭將他的命運徹底改變——樂團被迫解散,與同事們失聯(lián),他的四肢在戰(zhàn)火中嚴重受損。此后的他再也不能拉琴了,只能終日待在樓上,看著那把自己視若珍寶的古銅色小提琴發(fā)呆。
“我要把這把琴送給你,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無私的照顧,以及耐心地聽我說音樂。”這天,哈羅德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突然對戴娜說道。
“絕對不要!它可是您最寶貴的東西呀,幫您締造過無數(shù)輝煌。”戴娜趕緊推辭。
“可那終究只是過往。一個連雙手都難以抬起的老頭,現(xiàn)在還要琴做什么?如果你不接受,我會難過的。”哈羅德面帶惆悵,卻堅持道。
戴娜只好先收下。回來后,她想到了一個辦法,干脆把琴賣掉,用賣琴所得給老人置辦一些生活必需品,再替他買一臺唱片機和幾張交響樂演奏會的唱片。戴娜記得,哈羅德曾經(jīng)表示,他余生最大的遺憾就是再也沒有機會聽一次現(xiàn)場交響樂演奏會。
戴娜不清楚哈羅德的這把小提琴能值多少錢,她只隱約聽老人跟她提過,有人出1萬美元想買他的琴,但他沒有答應(yīng)。
第二天,戴娜帶著這把琴去維也納最大的交響樂團打聽情況。“這是音樂大師哈羅德的琴,你是從哪里弄來的?”樂團一名指揮吃驚地追問著戴娜,然后大聲喊道:“威斯克,快過來,有人拿著你老師的小提琴!”
片刻,那個叫威斯克的人跑了過來,“對,這是我恩師哈羅德的琴,當年他就是用這把琴教授我音樂的。恩師每次教我,收費都很貴,因為我很窮,所以每次都拼命學,誰知我學成后,他把學費又全部退還給了我,還多給了一些錢,說是存在他那的利息。”
回憶起向哈羅德求學時的經(jīng)歷,威斯克的眼睛里開始有淚光閃動:“二戰(zhàn)爆發(fā)后,我再也沒有見到恩師。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在找他,直到聽說他死了……”
“他沒死,但現(xiàn)在過得很不好。”戴娜插話道,“我跟他是鄰居,可以把他的地址留給你。”
此時,更多人跑了過來,看到那把琴后,大家激動不已,他們中很多人認識這把琴,很多人年輕時得到過哈羅德在音樂上的無私指點。
“你先回去,今天的一切先不要告訴哈羅德,我很快就去看他。”威斯克最后這樣叮囑戴娜。
第三天晚上,戴娜剛睡下,突然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囉茡P的小提琴聲,然后是圓號聲、雙簧管聲……剛開始,戴娜以為是誰在放唱片,但又覺得不像。于是,她下了床,推開窗戶,只見院子里一片亮光,數(shù)十個盛裝的樂手正在聚精會神地演奏著,站在最前面拉小提琴的是威斯克,而他手中的那把琴就是哈羅德的。
戴娜一下子明白過來,馬上要去找哈羅德,告訴他這一切。可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晚了一步,老人房間的窗戶啪地被推開了,窗邊出現(xiàn)了一個正興奮地朝下張望的人,他正是哈羅德!這是戴娜第一次看到老人居然能獨自用手打開窗戶!戴娜清晰地看到老人的眼中閃著淚光。
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露天交響樂演奏會,它是為一個播撒愛的老人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