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的全球水貿易

在所有關于地球水資源短缺的令人痛心的討論中，人們很少能聽到有關跨越大洋的水貿易的探討，在這類水貿易中，水被封存在了成袋、成箱的食品中。食品出口將這一重要的全球水貿易掩藏了起來，而該貿易可以更透明，也可以重新組織，以緩解水緊張、增強全球糧食安全。

世界上一些最缺水的地區正在生產最耗水的作物，例如，澳大利亞、墨西哥和美國西部的干旱地區種植了耗水量高的大米，用來出口亞洲或歐洲。在全球糧食市場上，大量的此類高耗水作物在交易，其中包含的水分和生產過程中消耗的水分也隨之被卷入了貿易之中。這一貿易如今被稱之為“虛擬水出口”，會給缺水地區造成水資源的凈損失。

虛擬水貿易

虛擬水，指包含在農產品和工業產品之中的水，這些水是用來生產產品的。根據國際水教育機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水教育學院（UNESCO-IHE）2003年有關全球水貿易的統計數據，全球每年約有一兆零四百億平方米的虛擬水被交易。虛擬水貿易可以重組，讓缺水地區成為虛擬水進口者，扭轉其水資源凈損失的現狀，同時，讓水源豐富的地區擔當虛擬水出口者。

就現實而言，在缺水地區生產高耗水作物，總體上要耗費更多的水資源。這造成了水資源使用效率的低下。例如，與水源豐富的地區相比，在缺水地區生產谷物需要消耗兩倍的水量：A.Y.霍克斯特拉（A.Y. Hoekstra）和P.Q.洪（P.Q. Hung）2005年的一項研究顯示，在氣候適宜的環境下，生產1千克的谷物需要2000千克的水；而在干旱國家，生產同樣數量的谷物則需要5000千克的水。這一區別在很大程度上是由高溫、高蒸發量、土壤條件及其他氣候因素造成的。

伴隨水資源缺乏問題的加劇，這些現象將越來越重要，并且只能通過全球協作來解決。

水資源缺乏問題和糧食安全密不可分。農業是頭號用水大戶，其用水量約占人類生產、消費所需總用水量的70%。例如，根據霍克斯特拉和A.恰佩金（A. Chapagain）2007年的一份研究，生產一杯米約需要500升水，生產一份300克的牛肉約需要4500升水。

虛擬水被認為是一種消耗性資源，即，它不會回歸當地的水文系統，含虛擬水的產品一經出口，通常會對出口地造成水資源的凈損失。水資源缺乏問題日益顯著，而虛擬水出口又加劇了這一問題，并且更加危及糧食安全，加劇了國民收入損失，伴隨這些現象，“虛擬水”這一新興而又未曾深入研究的概念將獲得人們的重視。上述失衡現象可能動搖政治穩定，阻礙經濟的繁榮發展。

在所有的生產用水中，大約有1/4以高耗水產品的形式在國際市場上交易。簡言之，這意味著，在水資源的使用中，有1/4作為虛擬水用于出口。對于大的食品與糧食出口國而言，這一比重更高。例如，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水教育學院2003年的數據顯示，美國大約有1/3的用水量用于出口。據估計，伴隨著人口增長和經濟發展，全球對食品的需求增長，與之對應，虛擬水貿易規模也將擴大。

尋找虛擬水

缺水地區可以通過如下策略來緩解食品短缺問題、提高用水效率：進口虛擬水含量高的農產品，出口虛擬水含量低的產品。然而，現在的狀況卻恰恰相反：缺水地區正在大量生產和出口高耗水產品。例如，埃及的干旱地區、土耳其、東歐，包括咸海地區，生產了大量耗水量高的棉花，用以出口亞洲和歐洲。

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缺水國經濟作物出口發展的結果，這些國家幾乎完全依賴初級產品的生產。同時，為追求高速發展而制定的短期經濟計劃，有悖常理的水補貼及能源補貼，目光短淺地采用超過生態極限的方法，這些也是造成該現象出現的原因。這些現狀導致了水利用效率的低下。

然而，國際社會水資源利用效率低下并非即成事實。在決定進口還是出口高耗水糧食作物時，將“比較優勢”的概念應用其中，可以改善國際水貿易和糧食生產現狀。缺水國應當進口高耗水的糧食谷物，出口虛擬水含量低的產品。國際經濟中的虛擬水流量有兩個衡量標準：即就全球水資源利用效率而言，是水的凈增益，還是凈損失。例如，如果一個缺水國在生產高耗水型糧食作物（這種情況經常出現），而在該地區生產該作物耗水量最大，就會造成水的凈損失。在以下兩種情況中，水的凈損失現象會非常明顯：第一，缺水國出口虛擬水，這一舉動會造成國內水資源的凈損失。第二，在缺水地區生產某些作物總體上需要更多的水，這會降低全球水資源的利用效率。

要改變全球水利用的低效現狀，就需要實質性的國際協作。鑒于糧食貿易已經全球化，而且各國的糧食安全密切相關，這一領域內的高度合作是可能實現的。水貿易深藏不露，有關它的信息比較匱乏，現階段也缺乏相應的國際協作，這兩點原因導致了全球水資源利用低效現象的持續存在。

總之，“虛擬水”這一新概念能夠揭示和改善全球水資源利用的效率。很多國家已經遭遇了水短缺和糧食短缺，潛在的水貿易更是激化了這些矛盾；隨著全球氣候變化和人口增長，遭遇這些問題的國家數量只會有所增長。對虛擬水出口進行考量，可以為調節國內、國際層次虛擬水平衡的戰略提供有效的信息支持。為此，有關虛擬水的新研究可用于緩解缺水問題，保障糧食安全，提高全球水資源利用效率。我們必須尋求潛藏在大眾視野之外的虛擬水。

（版權：耶魯大學全球化研究中心。譯：王晨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