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么的貪心,那么的無情無義,我貪戀你的英俊瀟灑,貪戀你的柔情蜜意,貪戀你的甜言蜜語,我移情別戀于你這個口蜜腹劍的人,我的貪心,害死了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引子
眉目俊秀的女童站在碧月下,一泓清水碧波悠悠,她仰頭,瞧見那水面上,一個穿著繡著飛龍的錦衣的漂亮的男童踏波而來,他挽著她的手:“和我一起戲水吧!”
他瞧著她微微笑著,像一幅舒展的山水畫一般清澈的笑容,眼眸深處倒映著月亮的碎光。她驚訝地瞧著他,竟然可以踩在水面上:“為什么你不會掉下水去呢?”
“我也不知道,從小我就可以如此。來,將你的手給我。”
她將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他十分驚訝,她小小的手指上布滿了繭子:“咦,你的手為什么這么多繭子呢?”
“我要干很多農(nóng)活的。”
他帶著她朝水面深處走去,她很驚訝又十分歡喜,仿佛要飛了起來一般,和他在一起,有莫名的魔力,變得一點也不害怕,那碧波蕩漾的水面就像平地一樣平穩(wěn)。他摘下水面深處的一朵白色水蓮給她,柔聲說:“長大了,我娶你,再也不會要你干那么重的農(nóng)活,不會讓你那么辛苦了。”
忽然,從水底冒出一條青色的幼龍,張開血盆大口,向他們撲了過來。那男童將她抱起,奮力扔向岸邊,而幼龍的獠牙已經(jīng)深深刻在他的脊背上,留下了兩道圓弧型傷口。
“快跑呀!不要管我!”他一邊飛速在水面兜圈子,一邊呼喊。
她跑起來,紅色的短裙在風里飄揚,她遠遠拋來一句話:“長大了,我要嫁給你……別忘記了,我叫輕煙……”
(1)翩翩玉郎云中來
一條白色的筋斗云在半空中怎么也飛不上去,停滯在真空中,齊眉道人蹙眉,寬寬的長袖輕輕揮舞著,那筋斗云就從半空中墜落下來,從云頭里也旋即掉下一個穿紅裙子的女孩,摔了個嘴啃泥。引來一片笑聲。
“師……師父!”女孩自動靠墻站著,嘟囔著:“師父你不要生氣,你當我是壁花。”
齊眉道人黏著長長的白色胡須,說:“秦輕煙啊秦輕煙,師父瞧見你可憐將你收歸我齊眉門下,可是你看看,比你后進的師弟師妹們都比你強,你的天資怎么就如此愚鈍呢?”
輕煙卑微地低下頭,委屈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師父說:“你下山去吧!”什么,下山?輕煙“啪”地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拽著師父青色而干凈的長袍做拖把狀,帶著哭音凄慘呼喊:“師父,師父,你不要逐我出山門,弟子一定會努力的,一定會努力的!”
齊眉道人看著自己被她骯臟的泥手弄臟了的袍角,長長的眉毛都豎了起來,長袖一揮,將她摔到一旁:“師父是讓你下山入皇宮一趟,皇上將賀六十圣誕,皇二子齊鳴欲召鳳凰來兮,引來鳳凰先要求人世間的萬鳥,你的元神是黃鸝,你下山去吧!”
其他師兄弟們面面相覷,紛紛表示不滿:“師父,我們的元神有的是金蟒,有的是大鵬,為什么派秦輕煙去呢?她那黃鸝元神,根本不倫不類的,不是黃色的,是紫色的……”
齊眉道人呵斥道:“皇宮還缺萬鳥嗎?自然是要有些怪異的鳥才行,正因為秦輕煙是紫色的黃鸝,才有去的價值。去吧,輕煙,你此次下山,代表了我齊眉山門,不要給為師丟臉。”
秦輕煙下山的時候,腦袋還是暈眩的!長到十七歲,仿佛才時來運轉(zhuǎn),去皇宮這么好的運氣居然輪到自己了?
十年前,她還是一農(nóng)戶家收養(yǎng)的小女兒,在山上砍柴,在水里摸魚,爹不疼,娘不愛,一次被狼群追咬,幸好遇見了齊眉道人,將她領入山門修煉仙法。或許是因為天資的關(guān)系,她的修仙之路異常緩慢曲折,原本她以為自己永遠會是齊眉山門最墊底的弟子,師父卻給了她這么一個可以光耀門楣的機會。
去引傳說中上界的萬鳥之王鳳凰……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夢啊!
可是,在秦輕煙的心里,卻還有一個更美的夢!
那個將她從龍的血盆大口里救出來的男童,他是否還活著?時光流轉(zhuǎn),他是否還記得他對她許下的諾言——長大了,就娶她?
可是人海茫茫的,該去哪里尋找那個男孩呢?他是否還在人間呢?愣怔間,她沒有聽見一串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直到那白色駿馬已經(jīng)快要飛到身邊,她這才驚過來,危機關(guān)頭,元神現(xiàn)行,她化身一只紫色的黃鸝拔天而起,停在樹梢上,忍不住朝下瞅,是哪個冒失鬼趕著去投胎?
白馬上的少年緩緩抬頭,眉目俊朗如畫,連天上的太陽神都被他比下去了,更讓秦輕煙氣憤的是,這少年不僅長得標致,顯然還非富即貴,那一身行頭就價值連城,鑲玉的朝天冠束著烏黑的長發(fā),他朗聲說:“姑娘,沒嚇著你吧?”
秦輕煙啄下幾個青果,狠狠砸向他,長得帥就讓人討厭,長得帥就可以在這官道上橫行霸道嗎?他以為他是屬螃蟹的嗎?
少年接過那幾個青果,有些無奈:“姑娘,在下是不是得罪姑娘了?”
瞧他還算和氣,秦輕煙收攏元神,輕飄飄落下來,對他說:“得罪我不要緊,得罪了皇家的客人可就罪過大了。”
“哦?難道姑娘還是皇家的客人?”
秦輕煙一挺胸:“難道不像嗎?”
少年上下打量著她,微微一笑:“像是像,姑娘,皇家護衛(wèi)重衣裳不重人,姑娘,在下騎馬沖撞了姑娘,這里有十兩銀子,就當是賠罪吧!”他遞上一錠大大的雪白的銀兩。秦輕煙吞了口口水……這么大的銀錠呢!長這么大還第一次瞧見。可是……自己可是皇家的客人呢,怎么能丟這臉隨便拿男人家的銀子呢?她柳眉倒豎,斥責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才不要你的銀子呢!誰知道這銀子上有沒有涂抹了迷藥?”
那少年料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頓時俊秀的臉漲得通紅,他只得收回銀子,訕訕地說:“既然姑娘不肯收……那姑娘若進宮有阻礙,就說是玉郎專邀的客人。告辭了。”他騎上白馬,叮叮當當而去,這人長得標致,連騎馬的姿勢都那么瀟灑。秦輕煙好容易才收回目光,心想玉郎就是他嗎?也是,天底下也只有他可配稱為玉郎了。不對不對,還有那個許下諾言要娶自己的未來的夫君,小時候他就長得那么好看,現(xiàn)在一定更加美貌了,也許,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呢!
千山萬水人海中,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2)如夢如幻深宮行
秦輕煙的臉孔漲得通紅,大姑娘第一次下山,就當眾出丑。
皇宮護衛(wèi)耀武揚威地攔著她的去路,身邊進宮的其他人絡繹不絕,人人都衣飾光鮮紅光滿面,一看就是有錢人,他們出示了金色請?zhí)柬樌耄í毲剌p煙被攔住了,她找遍全身也沒有找著請?zhí)?/p>
“我真的是齊眉派的弟子,真的是被邀請來的客人。”
護衛(wèi)上下打量著她,一副鄙夷的模樣:“像你這樣想要趁亂混吃喝的人,我們已經(jīng)趕走了十幾個了。快走開,不然不客氣了。”
秦輕煙咬著嘴唇,不滿地想,混吃喝的,當我是要飯的嗎?可是不能就這么走了啊,她大喊起來:“且慢,我是玉郎專門邀請的客人。”誰知道玉郎是什么人,死馬當成活馬醫(yī)了!
護衛(wèi)們面面相覷,剎那間安靜下來,旋即齊刷刷跪下:“尊貴的客人,得罪您了,請您直接進去,里面有專門的馬車迎接您。”
這態(tài)度……怎么華麗麗一個急轉(zhuǎn)彎呢?
皇宮內(nèi)部是不能行馬車的,可是秦輕煙走進去,還真的瞧見了一臺寶石裝飾的金碧輝煌的馬車,馬車下也是齊刷刷跪了一地的仆從。在仆從服侍下秦輕煙踩著仆從的脊背坐上馬車,小腦袋還是暈眩的。
從馬車上下來,她立即被人領入了一座華麗的城堡,宮女服侍她沐浴更衣。第一次穿上猶如羽毛一樣輕柔的霓裳,看著銅鏡前的自己,秦輕煙都有些愣怔,里面的女子真的是自己嗎?村姑的氣質(zhì)蕩然無存,原來,自己竟然也是生得如此美貌的。
只是那個玉郎,究竟是什么人呢?在宮里怎么就有這么大的面子呢?
晚上,皇宮備下盛大的晚宴,邀請?zhí)煜滤虚T派的門人嘉賓入席。
而秦輕煙一入殿,報上名字,竟然徑直被領入到主位之下眾位之首的位置,頓時引來白眼無數(shù),因為齊眉派雖然出名,卻并沒有仙鶴派和玉驄派那樣領銜于江湖。
太監(jiān)唱喏:“太子殿下駕到,二王子殿下駕到!”
旋即,兩位少年在眾人簇擁下昂然而入,走在前面的太子殿下,脊背有些彎曲,這使他原本高瘦的身材顯得比身后的二王子要矮小一些,面容倒也俊逸和善,可是他的風頭完全被自己的王弟所搶走了。
那二王子齊鳴,穿著一件白色的繡龍的錦袍,腰上懸掛一條明黃色緞帶,昂首闊步,劍眉星目,氣質(zhì)非凡,仿佛走在他前面的太子殿下是作為綠葉來襯托他這朵紅花的。
秦輕煙愣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齊鳴竟然就是“玉郎”。
他安然坐下來,黑亮的眸子閃爍,沖她頑皮地眨眼,秦輕煙狠狠瞪了他一眼,頓時明白了自己為什么得到特別的招待。
臨行前,師父交代了的,說二王子雖然并不是太子,卻實質(zhì)上掌握了大權(quán),地位尊貴非凡。自己作為他的專屬客人,自然得到了特別優(yōu)待。
太子殿下讓宮人為眾位客人獻上禮物——人人一枚夜明珠。唯獨秦輕煙的,除開夜明珠以外還多了一盒南海珍珠,顆顆光華耀目,終于觸動眾怒。
首先挑釁她的是仙鶴派的大弟子。
他說:“既然齊眉派作為太子殿下門客首席,那自然是武藝非凡,我倒是要討教幾招。”他幻化出元神,是一枚尖嘴身軀巨大的白鶴,張著翅膀向秦輕煙撲來。
秦輕煙傻眼了,登時就想駕上筋斗云逃之夭夭,卻聽見耳邊有聲音細語,是齊鳴的聲音,只有她一個人可以聽見——“別慌,你化成黃鸝飛到那根黃粱之上,引白鶴過去,我在那有安排的。”秦輕煙化身黃鸝迅猛飛到黃粱之上,那仙鶴兇猛飛來啄她,卻只聽一聲慘叫,從黃粱上掉了下去,雙爪已經(jīng)鮮血淋漓,原來那黃粱上插有鐵釘,而黃鸝身形瘦小恰好都可以避開。
秦輕煙輕飄飄地落下來,滿室安靜,充滿敵意的目光紛紛粘在她的身上,卻聽見微弱的掌聲響了起來,她回頭一瞧,拍掌的并不是玉郎,而是太子殿下。
他親自步下臺階,走到她的面前,露出和善的微笑,對眾人說:“輕煙姑娘……是本王……尊貴的客人……以后若誰再為難她,就是與本王作對。”他是一個結(jié)巴,所以說話速度很慢,為的是免除打結(jié)。
她飛眼瞧著玉郎,卻見他的面容黯然,低頭坐在了一旁。
(3)花自飄零水自流
玫瑰花瓣緩緩地飄落在浴池里,秦輕煙歡樂地洗刷刷,自從太子殿下宣布自己也是他尊貴的客人以后,她在這后宮的地位都快趕上貴妃娘娘了。
驀然,她豎耳朵,好像有動靜耶——不會吧,自己可是太子殿下的客人,誰敢偷窺?她披上柔紗,嘩地拉開門,一記飛腿,那少年卻抬住她的腿——柔紗頓時飄落在地上……
“啊!”秦輕煙尖叫起來,那少年急忙捂住她的嘴,將她抱起來,重新扔進浴池,結(jié)結(jié)巴巴喊起來:“別嚷……嚷嚷……讓人聽見了就不好了……”
“你想干什么?你若想干壞事,即使你是太子殿下我也不會饒了你!”秦輕煙眼淚簌簌地流,如果讓玉郎知道了,他會如何?咦,為什么這個時候想到的都是他呢,為什么有委屈了他的感覺,明明被看光了的是自己!
太子殿下說:“我……我不是……輕煙,你……別哭了……你嫁給我好了。”
什么?秦輕煙真不哭了,她有想殺他的沖動:“嫁給你,憑什么?”
“嫁給我,你不會再受苦啊,我是太子……太……”他太激動了,說話更加吃力。秦輕煙不屑反駁:“嫁給你,然后生一個小結(jié)巴?拉倒吧你!”
太子殿下搔搔頭:“……我不是天生……結(jié)巴的……是因為……”
“得了,我還在沐浴呢,我不是你的太子妃,請你出去,還有,不要讓人瞧見了!”
他縮縮頭,許久才說:“其實我真沒有惡意……”他從袖子里取出一條蛇:“我是瞧見這條蛇……要爬進來……”他默默走了出去。
忽然外面?zhèn)鱽砹顺橙侣暎骸盎市郑銥楹卧谶@里?”
分明就是玉郎的聲音。
秦輕煙感覺天都塌了,這里的太監(jiān)宮女都是吃飽了飯不干事的嗎?還是因為他們是皇子所以不敢阻攔嗎?她趕緊穿上衣裳出去,她推門時,看到兩個少年已經(jīng)差不多要打起來了。
見到她,玉郎才縮回手,指著她問:“皇兄,只因為她是平民女子你就肆意妄為嗎?”
太子殿下急了,他一急更加說不清楚:“……我沒有……我不是……那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我只是,我是……”
玉郎憤然說:“是,皇兄你怎么說都好,不過是皇兄的一時風流把戲而已,可是輕煙的名聲就從此給毀了。”
太子瞧了輕煙一眼,嘴角竟然露出溫和的微笑:“不是……風流把戲……本王,會稟告父王,娶輕煙……為太子妃!”
他瀟灑離去,而玉郎呆呆佇立,陽光將他眼眸里的落寞照耀得無疑。
輕煙走上前去,她擦擦眼睛,是否自己看錯了?那驕傲的皇子,黝黑如海深,沉默地滾落下兩顆晶瑩的淚滴。她不禁問:“你怎么了?”他拿袖子擦去眼淚,低聲說:“沒事,灰塵入了我的眼……我以后,該稱呼你為太子妃了。恭喜你,你未來也會成為皇后。”
“不,不要!我只是一個山野女子,我不稀罕當太子妃,不稀罕當皇妃。”
他的唇角蕩漾起一抹苦笑:“他是太子,他的命令誰敢不從呢,這也是你的福氣。我父皇一直想要為他娶妃都被他拒絕了,他卻偏偏喜歡了你。”
她想問:“我不介意他喜歡不喜歡我,我介意的是你喜歡不喜歡我。”一縷微風吹來,卻將她唇角邊的話語吹得無影無蹤。她拿出自己的手絹想要替他擦拭眼淚,他卻已經(jīng)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她怔怔地佇立在風里,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為什么,自己的心會這么痛呢?
(4)心心相映佳期如夢
然而,皇上卻否決了太子的提議。剎那間,秦輕煙被皇室拒絕為太子妃的消息頓時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天下,包括后宮。秦輕煙頓時從太子尊貴的專屬客人被人冷落。
她度日如年,很想離開皇宮,可是皇上的圣誕即將來臨,他們要召請鳳凰來兮,她無法脫身。
這日,天邊隱約有著雷聲,雨嘩啦下起來,將正在御花園里獨自漫步的秦輕煙淋濕了,轉(zhuǎn)過長廊,一縷迷霧飛來,她迷迷糊糊倒下去,只聽見一個柔和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語:“別怕,是我!”
她落在了那少年的懷抱里。
過了許久,她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躺著一個人,她低頭一看,頓時愣住了——竟然是太子殿下。
她與他躺在一起,兩人都衣衫不整。那瞬間,她的眼淚飚飛出來,為什么,為什么,他為什么要如此輕賤對待自己?
他醒了過來,瞧見這模樣,頓時也嚇了一跳,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怎么會,怎么會這樣的……我怎么會在你的床榻上?”
“你裝什么裝,你污辱了我,別想從這里逃出去!”她拔出短刃,向他刺去,他急忙逃避,露出脊背,有兩道模糊的深深的圓弧形傷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啃咬過。她愣住了,怎么會這樣?他怎么會和那個人那么相似?
不,不會的,記憶里的那個男童,俊逸瀟灑,口齒伶俐,又怎么會結(jié)巴?
他手忙腳亂穿好衣裳,對她說:“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記得……也許沒有……”門忽然推開,地上跪了一溜的人,這下再想隱瞞,也隱瞞不了了。“我,我會娶你的……”“誰要嫁給你了,你這個混蛋!”
太子垂著頭,許久才說:“嫁……嫁給我……你不會再那么辛苦了呀,不會讓你……”
“閉嘴,請你離開!”她憤怒地指著門。
太子狼狽地離去,秦輕煙痛哭失聲。
她拿起桌子上的剪子,一個女孩最寶貴的是名聲,既然名聲已經(jīng)沒有了,她還活著干什么呢?她拿起剪子向自己刺來,一個白色的影子卻像風飄了進來,從她手里搶回剪子,憤怒地嚷:“你瘋了嗎?”
是玉郎!
她再也按捺不住,大哭起來。他將她抱起來,感覺她單薄的身軀在瑟瑟發(fā)抖,他為她擦去眼淚,說:“別怕,我一直在你身邊。”
“我已經(jīng)不是一個貞潔的女子了……”
“傻姑娘,在我心里你永遠都是那么純潔。我不介意,只是……”他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才說:“他是我的皇兄,我什么都得讓著他,他喜歡,我就得讓。”
“可是,你什么都比他強啊!”一想到太子殿下對自己的侮辱輕慢,她就有恨不得殺他的沖動。
玉郎聲音低了下來:“他是嫡出的長子,而我只是庶出的次子,我母親生前因為備受父皇寵愛,被太子的母后給賜死了,我能活到今天,也是因為他需要我輔佐朝政。從小,身邊的人就告訴我,什么都要讓著他,輕煙,太子喜歡你,你就要歸屬她,如果我?guī)阕撸褪俏业牟恢遥蝗省!?/p>
“如果嫁給他,我寧可去投水。”
他看著她涌出來的淚花,忍不住吻去了她的傷心,他輕輕解開了自己的衣裳,她愣住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露出光潔的身子,慢慢轉(zhuǎn)過身去,露出兩個非常清晰的圓弧形傷口。她呆了,原來是他,原來那個救自己的人,是他。
玉郎說:“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認出你是誰了。原本我想待萬鳥朝凰結(jié)束以后,向父皇稟告求娶你的,你是平民女子,只有在萬鳥朝凰一鳴驚人名震天下的時候,趁父皇高興的時候,才會將你賜予給我。可是現(xiàn)在……”
她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溫暖的懷抱:“你這個笨蛋,你說過的,你要娶我的,你許下的諾言難道你忘記了嗎?”他寵溺地撫摸她散發(fā)著幽香的發(fā)絲,說:“我沒有忘記,我說過的,我要娶你,賜予你非凡的一切尊貴,輕煙,如今要實現(xiàn)我們的夢想,唯獨一個方法!”
她渾身一震,抬起頭來:“是什么?”
“殺死鳳凰!”
“殺……殺死?為什么?”
“在那么盛大的圣誕上,殺死萬鳥之王,是不吉祥的預兆,因為那日父皇會宣布將皇位傳給太子,若鳳凰死了,太子之位自然將不屬于他,而將屬于比他更有才能的我,我注定天命所歸。不過,在鳳凰死亡之前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
“好復雜啊……”
“讓鳳凰飛落在我的肩膀上。輕煙,這個事情只有你可以做到,因為你是我在這個塵世間最愛和最信賴的人。”
他握緊她冰冷的小手,埋藏在自己的手指間:“只有太子殿下被撤,我才可以取代他,從而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幫我嗎?”
“我不是不愿意幫你,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只小小的黃鸝!”鳳凰呀,傳說中會噴火浴火重生的鳳凰,她一只飛到半空中都會掉下來的小黃鸝沾一下邊就會被烤熟了。
他莞爾一笑:“你真是一個傻丫頭啊,還有我呢,我會幫你的。”他的唇落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像一朵櫻花一樣那么輕盈。
(5)鳳凰浴火涅槃重生
終于,皇上的圣誕來臨了!
那夜,天上繁星點點,閃爍著水潤一樣的光芒,天下各門派弟子,紛紛現(xiàn)出元神,或展翅飛翔于空中,或收翅停息于樹梢上,或自在漂浮于碧波。
輕煙幻化成黃鸝,引領著比她身軀大得多的萬鳥,顯得很沒有氣場,她也怯怯地,怎么也打不起精神。
“輕煙,等會你率眾鳥朝天齊鳴,一旦鳳凰來臨,你引領她飛到我的肩膀上,千萬不要飛到太子殿下的肩膀上。”齊鳴又傳來耳語。
好緊張啊!沒有想到,小小黃鸝今日居然成為了引領眾鳥的首席.
“皇上駕到!”
只見皇上和太子殿下已經(jīng)步入。齊鳴和太子殿下分站在皇上身邊,齊鳴示意輕煙可以開始引領了。
萬鳥緩緩起飛,盤旋,鳴叫,梧桐樹沙沙作響,天空開始下起藍色的細雨,紛紛揚揚的,散播著清香,千朵萬朵落于人間,緊接著,空中現(xiàn)出一個巨大的耀眼光環(huán),帶著轟轟的炸響,向四周散去,天上的星星開始下墜,劃過夜空,剎那間,一只巨大的七彩鳳凰,從光環(huán)中盤旋而出,以迅猛的速度飛了下來。
黃鸝引導著鳳凰緩緩盤旋落在了齊鳴的肩膀上,那鳳凰原本比山還龐大,墜落在齊鳴的肩膀上時漸漸縮小身軀變成普通孔雀大小,眾大臣都愣住了,忽然,電石火光之間,只見齊鳴拔出一把短刃,深深插入了鳳凰的胸膛,旋即跳出來一顆金色的心。他捧著心高高舉了起來,昂然說:“得鳳凰之心者得永生!”
這瞬間的變化頓時令在場的人都呆了,皇上大怒:“逆子,鳳凰是上天神鳥,你竟然敢逆天行事?”
齊鳴哈哈大笑起來,冷酷地一擺手,一枚袖箭飛奔而出,直插皇上胸膛,只見一條白色的影子飛撲過來,袖箭沒入他的脊背,他慘叫一聲,倒了下去。
是太子殿下。
齊鳴拔出劍,想要刺死太子,輕煙攔住他:“你瘋了嗎?你為什么要濫殺無辜呢?”
“走開,這里已經(jīng)沒有你的事了。這天下很快就是我的天下了!”
“你!你不是說要娶我的嗎?”她絕望地凝視著他,面前的人是那么陌生。
齊鳴哈哈大笑:“娶你?我怎么會娶平民女子呢?我不過是利用你引鳳凰下凡,走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殺。”他用力推開她,將她推倒在地上,她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你忘記了你對我許下的承諾嗎?”
“我從來沒有對你許下過任何承諾!”他高舉起手里的短刃:“是你自己找死,休得怨恨我。死,就讓你死一個明白吧!”他幻化出元神,竟然是——那條青色的龍,只是已經(jīng)從幼龍長大了變得更加兇狠殘暴。
臺下頓時紛亂,有人大喊起來:“他是龍魔,不是二殿下!”
“齊鳴”瘋狂地大笑起來:“是,我是龍魔,你們的二殿下早已被我殺死,如今我已經(jīng)得到鳳凰的心臟,永生不死,你們?nèi)舨怀挤袢斩紝⒔y(tǒng)統(tǒng)死于我的劍下!”他惡狠狠舉刀朝秦輕煙刺去,眼神是那么冷漠絕情,一條影子艱難爬過來,將她護住,劍,狠狠插入了太子殿下的胸口,血流如注,他的嘴角噙下一縷鮮血,他抬頭,全身顫抖起來,抖得像一片風里的落葉:“輕煙……對不起……我食言了……我說過要娶你的……說過不要讓你再做農(nóng)活……那么……辛苦……”
她抱緊他:“你為什么這么傻,為什么救了我一次又一次?你明知道我不好,我真的不好!”
“不……你是這……天下……最好的姑娘……我一直……在等著你,人海茫茫,我知道……我終于可以找到你……答應我……好好的……活下去……我會在你身邊守護著你……守護你直到你幸福……”他含著笑,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齊鳴”冷笑:“真是可笑的人啊,為一個認不出救命恩人的女子去死,真是不值得。秦輕煙,別怪我在你臨死之前沒有告訴你知道,當年他為了救你,脊背受傷,從此直不起身板,也因為受了重傷,而變得口吃,他一切都是為了你,而你居然沒有認出他來,這天下最無情狠心的不是我而是你。”
“是,你說得對,這天下最無情狠心的人是我!”秦輕煙眼眸里滾出星星一樣的淚花:“其實,那日,他說,他會娶我,因為不想要我那么辛苦,而你卻說,你娶我是為了‘賜予我非凡的尊貴’,那時候我就知道了小時候救我的人是太子,可是我是那么的貪心,那么的無情無義,我貪戀你的英俊瀟灑,貪戀你的柔情蜜意,貪戀你的甜言蜜語,我移情別戀于你這個口蜜腹劍的人,我的貪心,害死了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她從太子的胸口拔下短刃,狠狠朝龍魔刺去,龍魔猝不及防,手里捧的“鳳凰之心”掉落,那“鳳凰之心”迅速飛入秦輕煙的嘴唇里,秦輕煙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覺一股熱流從腹部升起,越來越滾燙,只見那垂死的鳳凰忽然用盡力氣朝她嗷叫起來,她低頭,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上升、在膨脹、在壯大,忽然,身體化成了一團火球……她于火球里浴火重生,變成了一只紫色的——鳳凰,新生的鳳凰。那只七彩鳳凰瞧見她飛翔,終于欣慰地閉上了眼眸。
“龍魔”大驚失色,想要逃跑,紫鳳凰憤怒地噴出一個巨大的火球,只聽一聲炸響,“龍魔”扔下一段巨大的尾翼,飛快地竄入云中,消失不見了……
紫鳳凰飛身落下,變回人形,只是她像變了一個人,從一個羞澀的女孩變成有強大氣場的女王。她抱起自己遺落的愛人,眼淚一串串地墜落下來:“你怎么這么傻啊……你不值得為我付出一切……”紫色的眼淚迅速融化在他的年輕的臉頰上。她是那么懊悔,對自己最好的人一直在身邊守護她,而她卻貪戀別人的懷抱。
她像感覺到了什么,握緊他的手指,是,不是幻覺,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越來越強烈!
尾聲
她調(diào)皮地在空中盤旋,劃過一道紫色閃電,她又變幻出白色的筋斗云,一直沖到九天云霄之上。
太子,不,現(xiàn)在是國君,他無奈地嚷著:“愛妃啊,你可以不可以不要這么頑皮呢?”
秦輕煙收攏元神回到他身邊,嘟著小嘴嚷嚷:“我現(xiàn)在是鳳凰了嘛,以前總讓人嘲笑,現(xiàn)在可要讓師父師兄弟們瞧瞧我的本事。”
“唉,還真的是麻雀變鳳凰!”
“喂喂,如果不是我的眼淚,你也不會復活,不是我的眼淚,你也不會重新變得這么好看,也不結(jié)巴了。”她生氣地抗議,舌頭一伸,吐出一團小小的火團,將足下的蘭花給燒焦了。
國君搖頭嘆氣:“也不知道娶一只鳳凰做皇后是不是失策。”
“那你可以退貨,我不介意的,大不了一把火燒得你寸土不留。”
他嘿嘿傻笑起來,星光下,他氣宇軒昂,星目朗鼻,一席白色龍袍,如此風流瀟灑,和她堪稱一對星月輝煌璧人。他將她溫柔擁入懷抱,低聲說:“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這一生我不會和你再度分離。”
年少時,他曾以性命為屏障盡全力保護她,而她終用重生眼淚將他喚醒。只因,愛是可以超越歲月和時空,超越生與死,超越恐懼和背叛的力量。愛,在他們的眼眸深處,相遇就注定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