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

永遠是一個詞，杜曉敏寫在臺歷的扉頁上。

教室的門開了，在披著朦朧晨紗的教室里，今天進入教室的第一個人是杜曉敏。昨晚，父親那刻滿嚴厲的臉，那聲勢力竭的喝厲聲，猶在耳畔。

他恨老師，沒有教會他，以致于考出如此糟糕的成績；他恨自己的記憶，印在記憶里的知識似過眼云煙，缺乏鐫刻不忘的“伎倆”；他恨自己的父親，非要讓他考出理想的成績，做個平庸又何妨？

肚子里饑腸轆轆，在父親的怒喝聲中，杜曉敏昨天伴著淚花，只吃了一碗飯。拂曉，一骨碌就起床了，沒有洗漱就拎著書包惆悵地走在去往學校的路上。

從教室走廊里傳來的腳步聲漸行漸近，杜曉敏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了教室，悵惘地關上了門，在悲與恨的交織中，他顯得自己是多么的孤獨，多么的哀戚，他的腦際再次涌現出兩個字“永遠”。

杜曉敏走在教室的走廊里，他沒有走下臺階，而是向著房頂的臺階一步一步地走去。

時間已是深秋，空氣中彌漫著凄涼。

杜曉敏在落寞中竭盡全力地走上了教學樓頂，晨光熹微，披著朝陽中這座城市，在他心中黯然失色，他的眼角禁不住濕潤了。

學生們和老師們的腳步聲漸漸地多了起來，打破了校園的寧靜。

“啊，杜曉敏。”數學老師的視力實在不凡，一眼就認出徘徊在樓頂的杜曉敏。

數學老師急中生智，箭步向樓頂“跑”著而去。

“曉敏！”一個聲音，震撼著杜曉敏的心靈，一個身影抱住了神智恍惚中的杜曉敏。

“老師，別管我。”杜曉敏說著，聲淚俱下。

在辦公室，只數學老師和杜曉敏兩個人，杜曉敏無言，神情迷惘，雙目泛著淡淡的殷紅，時而眺望遠方，時而低頭沉吟，數學老師象是在呵護一顆茁壯的幼苗，給杜曉敏倒了一杯開水，用紙巾輕輕地揩去眼角的淚滴，用細微的熱情暖著杜曉敏那顆冰冷的心。

杜曉敏漸漸地恢復到平和，與數學老師和盤托出父親那一次又一次因自己成績不理想而怒喝聲。

數學老師的摯愛在漸漸地排遣杜曉敏的內心凄涼和積怨。

上課的鈴聲響了，杜曉敏與數學老師走進了教室，老師講課，杜曉敏開始專心致志地聽著。

下課的鈴聲響過，班主任老師象一位慈祥的長者，出現在杜曉敏的桌子邊。

紅花綠葉如果缺乏陽光的照耀和雨露的滋潤，就會凋零在時間的角落。

杜曉敏課間操沒有去上，在班主任老師的辦公室，老師拿出熱乎乎的烤紅薯、漢堡，杜曉敏吃著，臉上浮現出錯綜復雜的笑容，班主任老師沒有去過問早晨發生的事情。

杜曉敏永遠的念頭被愛的力量融化了，放學了，杜曉敏走出了校園。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曉敏。”啊，是那個嚴厲的爸爸來了。曉敏從眼鏡的縫隙瞥了父親一眼，低下了頭，未置可否。

“曉敏，爸對不起你，爸騎車帶你回家。”說著，哽咽了。

“曉敏，以后好好學，給你媽媽爭光。”爸爸擦去眼角的淚花，在顫抖聲中一字一字地說道。

曉敏坐在自行車的后面，在熙攘的人流中，他憶起了媽媽……

媽媽永遠地走了，他心中鏗鏘的默念：長大成才，報效無法永遠逝去的媽媽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