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學“審美意識形態”論是新時期我國文學理論界提出的一個重要的理論,這一理論在文藝理論界一直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本文論述了這一理論觀點初期是如何形成的。
關鍵詞:審美意識形態論;審美反映論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2013)-18-00-01
文學“審美意識形態論”觀點是在新時期關于文學與意識形態的學術爭論中逐步形成的。
首先,它是文學本體論研究熱潮的重要組成,是發生在改革開放、思想解放的政治思想背景下的。雖然當時對于文學本質的觀點不同,用詞不一,但都肯定了合理文學理論觀的重要性。如董學文先生就認為“多年的文藝理論研究表明,文藝學體系不是一個線性的系統,也不是一個像據積木一樣的塊狀堆列,而是一個動態的、有機的、彼此勾聯的網絡結構。因此,找到體系的準確的入口,找到并揭示出研究對象最本質、最基礎、最簡單且蘊含最豐富、生長功能最強、最終能展開事物矛盾運動的最原初的基因,這對實現‘從抽象上升到具體’的論述,實現歷史和邏輯的統一,是必不可少的。”[1]
其次,西方哲學和馬克思主義文論逐步為我國文論界所接觸了解,產生了一定影響。文學審美論和文學意識形態論及審美意識形態論都不是我國的最早提出,它們都是在西方文論大量引入下對我國學者產生了啟發的。童慶炳先生談及此事曾說“近代以來,首先把藝術與審美聯系起來的是康德……但是在建國以后的十幾年時間里,哪有膽量去承認康德呢?”[2]
文學“審美意識形態”從提出到走向文學本質論的高度包含著對文藝反映論的批判和對審美反映論的發展。這個過程的理論成果,為“審美意識形態論”奠定了基礎。
文藝反映論最早當追溯到俄國革命民主主義者別林斯基,他認為文藝與科技沒有區別,如果說有區別也僅僅限于方法:“人們看到,藝術和科學不是同一件東西,卻不知道,它們之間的差別根本不在內容,而在處理特定內容時所用的方法。……一個是證明,另一個是顯示,可是他們都是說服,所不同的只是一個用邏輯結論,另一個用圖畫而已。”[3]無獨有偶,俄國車爾尼雪夫斯基、杜勃羅留波夫等人的主張也都認為文學要再現生活,描寫生活。
解放以來,我國文論界延續了這個傳統,文藝反映論處于主導地位。上世紀六十年代由以群主編的《文學的基本原理》認為“文學是一種社會意識形態”[4],產生了廣泛的影響。對此,有論者認為,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從未把文學直接界定為“意識形態”。(參見《文學本質界說:曲折的跋涉歷程——以自我理論反思為線索》[5])從70年代末到80年代中期,人們陸續對反映論提出了質疑和批判,得出它不是或者不是完整的文藝本質的結論。
審美反映論的提出正是基于對文藝反映論的不滿。關于文學審美屬性的觀點我們同樣可以從俄國找到注疏。蘇聯“審美學派”主將阿·布羅夫認為:“絕對的審美對象和藝術的特殊對象是一個東西。這就是說藝術和審美具有同樣的客觀基礎,即具有同樣的內容和特征。因此,不僅藝術的形式,而且藝術的全部實質,都應該肯定是審美的。”[6]此觀點的提出為文學作為社會意識形態范疇的審美屬性找到了理論依據。
該理論在80年代引起了我國學者的基本認同。國內最早提出相似觀點的是錢中文、童慶炳及王元驤等人,他們力圖用“審美反映論”取代“文藝反映論”。例如錢中文先生在1986年撰文道“如果把文學對生活的反映,改稱為文學是現實生活的審美反映,比較更符合創作實踐。文學和現實生活的關系由此被納入審美的軌道。”[7]他認為,反映論作為一種哲學學說,應用于說明文學容易導致把創作的源泉與對象相混同。在這一時期,對“審美反映論”論證比較深入的是王元驤先生。他從反映的對象、反映的目的和反映的形式等三個方面闡述了“審美反映”論的要點(參見《藝術的認識性和審美性》[8]),被朱立元先生稱為“最為典型的審美反映論”。但“審美反映論”從誕生起便存在著難以調和的內部矛盾:“反映”作為唯物主義認識論強調對客觀世界的正確掌握,極力排斥非客觀的因素,而“審美”作為主體情感推動下的審美創造,不可能排除情感。再者,認識論強調個體到一般的抽象過程,而審美又必須抓住具體的“感性形象”,兩者仍難以統一。“審美意識形態論”的內核延續了“審美反映論”。
“審美意識形態論”在國內是由錢中文先生1982年率先使用的。該理論的提出可以看作是對“審美反映論”的推進,以“意識形態”取代“反映”更貼近馬克思主義的原初意。談到從“審美反映論”到“審美意識形態論”的轉變,王元驤先生認為其個人的思想脈絡可作如下理解:“藝術創作既然是以藝術家的審美情感為心理中介來反映生活的,情感的產生是以客觀對象能否契合主觀需要為轉移的,就其性質來說,是以體驗的形式所表達的人們對事物的態度和評價。所以它反映的不是事物的實體屬性,而是事物的價值屬性。而意識形態作為一定時代和社會集團的信念體系, 雖然是屬于理性意識,與審美情感這種感性的意識分屬于兩個不同的層次;但是都不是事實意識而是一種價值意識這一點上是共同的。所以藝術就其性質來說我認為是可以歸入到意識形態的。”[9]
錢中文先生在1984年提到“審美的本性才是文學的根本特性,缺乏這種審美的本性,也就不足以言文學藝術,看來文學藝術是雙重性的。”[10]1986年在其著名論文《最具體的和最主觀的是最豐富的》中又重申了這一觀點,認為文藝本質具有雙重特性。隨著“審美意識形態論”影響擴大,童慶炳、王元驤等學者也在用詞上采納了“審美意識形態”的提法。
注釋:
[1]《文藝學當代形態論》,董學文主編,P4,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第一版。
[2]《新時期文學審美特征論及其意義》,童慶炳,《文學評論》,2006年第1期。
[3]《一八四七年俄國文學一瞥》,《別林斯基選集:第二卷》,P429,時代出版社,1952年版。
[4]《文學的基本原理》,以群主編,P13,作家出版社,1964年第一版。
[5]《文學本質界說:曲折的跋涉歷程——以自我理論反思為線索》,董學文,《汕頭大學學報》,2006年第3期。
[6]《藝術的審美實質》,布羅夫,P218~P219,上海譯文出版社1985年版。
[7]《最具體的和最主觀的是最豐富的》,錢中文,《文藝理論研究》,1986年第4期。
[8]《藝術的認識性和審美性》王元驤,《文藝理論研究》1990年第3期。
[9]《從“審美反映論”和審美意識形態論”說開去》,趙建遜、王元驤,《文藝爭鳴》,2009年第1期。
[10]《文學理論中的“意識形態本性論”》,錢中文,《文學評論》,1984年第4期。
參考文獻:
[1]《文藝學當代形態論》,董學文主編,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第一版
[2]《一八四七年俄國文學一瞥》,《別林斯基選集:第二卷》,時代出版社,1952年版
[3]《文學的基本原理》,以群主編,作家出版社,1964年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