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人道主義是加繆思想的核心,他關注人的尊嚴問題。荒誕是加繆作品的重要主題之一,《西西弗神話》中加繆對荒誕的產生、表現和他對荒誕的態度做了系統的闡釋。
關鍵詞:西西弗;荒誕;推理;反抗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2013)-10-0-01
《西西弗神話》以“荒誕”為關鍵詞,闡述了荒誕與自殺、荒誕與虛無、荒誕與希望的關系,其中的邏輯順序是肯定到否定再到肯定的圓形循環。對“荒誕”這一概念逐步進行完善和闡釋,整體上從“荒誕概念”開始,到“荒誕感覺”結束。
一、荒誕的推理
《西西弗神話》是加繆從1936年到1941年間斷續完成的,但其內在的哲理的完整性和系統性不受影響。全書分為三個部分:荒誕推理、荒誕人和荒誕創作。第一部分圍繞“荒誕感”、“荒誕”展開,而荒誕人和荒誕創作這兩部分中則直接把第一部分作為一種方法運用其中。荒誕人把荒誕概念具象化,并逐步靠近荒誕的概念;荒誕創作則主要體現全篇的文學性質,而且更具有文學評論性質,并以“荒誕”為切入點分析了許多文學作家、作品。
加繆在開篇便說:“真正嚴肅的哲學問題只有一個,那便是自殺。判斷人生值不值得活,等于回答哲學的根本問題。”[1]這顯而易見地表露了加繆哲學概念中最本質的問題是人的生存問題。在《荒誕與自殺》中,加繆如此解釋:“自殺,在某種意義上,想在情節劇里那樣,等于自供。就是自供跟不上生活,抑或不理解人生……”、“自愿死亡意味著承認,哪怕是本能地承認這種習慣的無謂性,承認缺乏生活依據的深刻性,承認日常騷動的瘋狂性以及痛苦的無用性。”[2]其中“習慣、依據、激情和痛苦”是其關鍵詞,習慣是一種無意識的自覺,依據是種有意識的領悟,激情是種積極樂觀的投入,而痛苦則是對極限境遇般的體味。當生活在習慣中麻木著的時候,人只是活著,只有當人從生活中尋找依據、激情和敏感地體味到痛苦的時候,他才在生活。[3]
荒誕的本意是不協調,是指音樂中的不和諧音。荒誕概念是17世紀散文家帕斯卡在《思想錄》中第一次提出,但到20世紀才引起關注,加繆同時代的法國作家馬爾羅涉及過這一問題,而貝克特的喜劇被稱作荒誕戲劇。[4]在加繆的荒誕概念中,荒誕概念是以荒誕感為基礎。“荒誕產生于人類互換和世界無理性沉默之間的對峙”,這同時就是主觀與客觀之間的對抗,也是能動的主體與自身所具有的頑固強大的客體之間的對抗。“荒誕,是悟者的形而上狀態,不是通向上帝的。”荒誕是有意識的人的才能感覺得到的,人類精神之外,不可能有荒誕。荒誕還有另外一層含義即為上帝缺席后的生活。上帝一直是中世紀以來連接人與世界的紐帶,一切都是圍繞著上帝而編織的世界,一旦這層面紗撕開之后,生活的本來面貌就暴露無遺,失去了宗教信仰的人,由此產生了對人生和世界的荒誕感。“一個哪怕能夠用歪理去解釋的世界,也是一個熟悉的世界;但是在一個突然被剝奪了幻想和光明的世界里,人就感到自己是一個陌生人。他就升為無所依托的流放者,因為他被剝奪了對失去的家鄉的記憶,而且喪失了對未來世界的希望。”[5]歪理指的就是基督教思想體系,這一思想體系恰是西方傳統價值體系的代表。加繆說:這是最令人心碎的激情。激情是指清醒的意識,心碎是指意識到荒誕之后的處境。
二、荒誕的表現和對待荒誕的態度
西西弗是希臘神話中的人物角色,他的意義在希臘神話中是一個受到判罰的角色。而加繆的哲學內核是存在主義,他關注的是人的生存狀態問題,他把西西弗轉移到人類精神生活的層面,用他獨到的見解,給西西弗灌注了人的精神和血肉。西西弗不斷把巖石推上山,巖石又一次次不斷滾落到山下,一次又一次的重復,沒有盡頭。西西弗作為一種隱喻,無疑表現的是人存在于世界中的荒誕感。西西弗被視為荒誕英雄,但不是悲劇英雄。因為他的明知無為而為之,他“對諸神的蔑視,對死亡的憎恨,對生命的熱愛”,他拒絕著來世,反抗著現實。他意識到了推石上山的“無用又無望”,他意識到了荒誕的存在,但他沒有選擇自殺或者希望來逃避荒誕,而是直面荒誕,并與荒誕共存,他知道荒誕和幸福密不可分,緊密相連。幸福能產生“荒誕的發現”,荒誕也能產生“躍動著的幸福”。
荒誕可以推理出三種結果,分別是“我的自由,我的激情,我的反抗”,這是三種對待荒誕的態度。自由是第一個層面,是指一中擺脫生命自身以外的所有的一切事物的自由體驗,這是一種對周圍世界的一切事物毫無責任的感覺。激情則是指對現在與種種現在之延續的不斷的意識,最大限度地意識到自己的生命。重要的不是生活的最好,二十生活得最多;要窮盡現在,重要是生活在現在,而不是生活在別處,所以加繆歌頌身體的偉大:創造、行動、愛撫。[6]反抗,是比激情更進一步的行動,是加繆的哲學的另外一核心概念,也是加繆認為對待荒誕的根本態度。
“有些人,生而為活;有些人,生而為愛。”人在意識到荒誕之后就應該正視荒誕,正如加繆所說“生存,就是使荒誕存活。使荒誕存活,首先是正視荒誕。”有尊嚴的生活是為生活而生活。反抗也可以叫做肯定,是比激情更進一步的行動。意識到生活的荒誕是一個出發點,更重要的是對荒誕采取反抗的態度。[7]諸神給西西弗的判罰是他逃脫不了的宿命,既然如此,不如面對,這便是對諸神最大的反抗。這種格調是既悲愴有崇高的。加繆雖然認為世界和人的命運是殘酷的,荒誕的,但是對自然和人生是熱愛的。他消極地看世界和人生,卻用積極地態度去面對。明知無為而為之,生活本身賦予的荒誕行,要靠反抗荒誕去消解,自殺和希望都是逃避荒誕的方式。
三、結語
加繆在《西西弗神話》中較為系統地揭示出人在異己的世界中的孤獨、個人與自身的日益異化,以及罪惡和死亡的不可避免,但他在揭示出世界的荒誕的同時卻并不絕望和頹喪,他主張要在荒誕中奮起反抗,在絕望中堅持真理和正義,他為世人指出一條基督教和馬克思主義之外的自由人道主義道路。他直面慘淡人生的勇氣,他“知其無為而為之”的大無畏精神成為眾多人的精神導師。
注釋:
[1]、阿爾貝·加繆著,沈志明譯《西西弗神話》,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年版,第4頁
[2]、阿爾貝·加繆著,沈志明譯《西西弗神話》,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年版,第6頁
[3]、買琳燕《一樣的“西西弗”異樣的“荒誕”——試析加謬的<西西弗神話>》,《通化師范學院學報》,2007(06)
[4]、邱永旭《試論〈西西弗神話>的荒誕觀》 ,《樂山師范學院學報》2008-07
[5]、阿爾貝·加繆著,沈志明譯《西西弗神話》,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年版,第4頁
[6]、邱永旭《試論〈西西弗神話>的荒誕觀》 ,《樂山師范學院學報》2008-07
[7]、李元《論加繆的“荒謬”概念》 ,《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0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