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硬漢”的人性之美

摘 要：近年來，中外文學評論界都對“硬漢”形象進行了不同層面不同方式的分析闡釋。陽剛之氣一直是中國當代文學的主要美學情緒，陽剛之美又成為了八十年代以后的主要的美學傾向，“硬漢”形象的塑造更成為了當時文學創作的時尚。本文特選取了作家莫言作于八十年代的長篇小說《紅高粱家族》中的“我爺爺”余占鰲和作家都梁作于新世紀的長篇小說《亮劍》中的李云龍這兩個典型的“中國式硬漢”作為代表，避開硬漢身上的獸性或匪性，而將目光投聚到硬漢身上的人性光環，反映出他們身上獨特的人性之美。

關鍵詞：“中國式硬漢”；陽剛美；人性美；美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10-00-01

“硬漢”形象近年來頻頻出現在中國人的視野中，儼然成為了一種文學文化現象。說起“硬漢”，諸多人首先想到的肯定是美國著名作家海明威筆下那些面對艱難的人生不消沉、不退卻、冷峻地與命運抗衡著的堅韌斗牛士、拳擊手、漁夫和獵人，尤其是他在《老人與海》中塑造的老漁夫桑提亞哥，將“硬漢”形象推至最光輝的頂端。

在中國的文學作品中亦塑造了許多富有中國特色的“硬漢”形象，尤其是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開始， “硬漢”、“男子漢”，這些帶著男性色彩的名詞，進入了中國社會政治生活和日常生活。男性公民以自己豁達的、堅韌的、強勁的男子氣概為榮耀，而有教養的女性公民在對男性作出選擇或作出男性質量高下的判斷時，也常常以此作為標準，甚至加以苛刻要求。基于這樣特殊的歷史和社會原因，文學作品中也塑造了一大批硬漢形象，如蔣子龍、張賢亮、張承志、柯云等一批男性作家，各自刻畫了不止一個的“硬漢”形象，就連女性作家王安憶也曾以詼諧的口吻說：“近來，頗時興男子漢文學。北方的一些男性作家，真正寫出了幾條錚錚響的硬漢。令人肅然起敬。令人躍躍欲試。自知只有仰慕的份兒，可又抵不住那份誘惑，也想來一條響當當的或者不那么響的男子漢。”1著名作家曹文軒也提到：“陰柔之美與陽剛之美同時發展，但陽剛之美成為了八十年代主要的美學傾向。一些作品可謂走連云連風、吞吐大荒，活生生地透出一股使人靈魂震顫的陽剛之氣。陽剛之氣一直是中國當代文學的主要美學情緒，不同的是，文化大革命前十七年和文學大革命十年的陽剛美昂揚有余，蒼涼不足；熱烈有余，深沉不足。藝術品應表現力，而不僅表現美。八十年代的陽剛之美也許是一種更為完善也更富有力量的美。”2硬漢形象塑造，則是這一美學理想在人物塑造上的實現。本文特選取了作家莫言作于八十年代的長篇小說《紅高粱家族》中的“我爺爺”余占鰲和作家都梁作于新世紀的長篇小說《亮劍》中的李云龍這兩個典型的“中國式硬漢”作為代表，避開硬漢身上的獸性或匪性，而將目光投聚到硬漢身上的人性光環，反映出他們身上獨特的人性之美。

文學是人學。莫言筆下的余占鰲與都梁筆下的李云龍雖異于常人，但他們終究還是一個大寫的“人”，所以關于他們的人性討論是不能避開的。人性有善惡有美丑，我在這主要集中在人性的美善一面。通過對這兩個人物的深入解讀，我將他們的人性美善歸于一點“重情重義”。而這里的“重情重義”主要表現在這兩個“硬漢”的執著的愛情觀和濃烈的兄弟情誼。

“愛情不僅反映著人的自然的情感欲求，也反映著個體獨特的情感方式、性格秉賦以及對人生的體悟，雖然他同時也映射著一定歷史階段的倫理規范和道德觀念，但愛情畢竟是一種個人性很強的情感，蘊含著豐富的人性內容。”3余占鰲與李云龍對愛情的執著追求是有目共睹的。余占鰲因抬轎的機緣遇到了戴鳳蓮，便一見傾心，他敢在戴鳳蓮回娘家的途中野蠻粗魯地劫持戴鳳蓮并在熱情如火的高粱地里與戴鳳蓮“野合”，而李云龍為了和田雨結婚，敢在未來岳父面前使用強硬逼迫的方式，“站在院中，直到未來岳父同意”。這些都可表現這兩個漢子對愛的執著和堅持。但細細比較發現，余占鰲對愛情的追求過于沖動，生理上的欲望占了上峰。而李云龍身為一個軍人，他的理性以及對女性的尊重較為突出。李云龍經過田雨的一番照顧之后，心里早已下定決心要和田雨在一起，對此，他在傷勢愈合準備離去之際，向田雨表明所有心意，讓田雨自己選擇，選擇的最終權力在田雨手中。理性和對女性的尊重的差異，應當是兩個主人公所處的社會地位背景不同造成的。如果兩部小說中對這兩個漢子的愛情仍以“美女配英雄”這個單一模式，那么故事便不精彩了。所以，作家故意安排了另一段曲折富有悲劇色彩的愛情，給兩個“硬漢”注入深情的眼淚。余占鰲愛上了戴鳳蓮的使女戀兒，從而使其與戴鳳蓮之間的感情出現了危機。后來日軍侵入咸水口子，一群日本兵輪奸了戀兒，還用刺刀挑了他和戀兒的女兒，為此，余占鰲痛苦萬分，聚集起一支隊伍抗日，為心愛的女人復仇。李云龍也有相仿的片段。他在認識田雨之前與一個叫秀芹的姑娘結婚。結婚當晚，日本特工隊偷襲，屠殺了趙家峪的村民，還劫持了秀芹。為了報仇，李云龍不顧上級，獨自帶領獨立團攻打平安縣城。這樣的舉動魄力更彰顯了兩個男主人公對愛的執著。兩位主人公的這段愛情最終都以悲劇為結局，兩個“硬漢”的痛苦和內疚雖寥寥幾句，但足以體現他們的俠骨柔情。

除了愛情，余占鰲和李云龍在兄弟義氣上也流露著深沉的柔情。余占鰲看到羅漢被當眾剝皮之后，氣憤地拉起隊伍為羅漢報仇而李云龍得知自己的警衛員被土匪殺害后，痛苦萬分，“嚇得旁人以為他要哭死過去”，然后不顧一起地為兄弟報仇。趙剛在文化大革命中挨整而自殺，李云龍的精神殿堂頓時崩潰，“痛苦的哀嚎，猶如受傷的野獸”，俠骨直腸，涌流深刻的戰友生死情。李云龍的“直”與余占鰲的“忍”都將“中國式硬漢”的柔情一面表現了出來。

兩部小說對男主人公“重情重義”的筆墨是萬萬不可省去的，這些都無疑是植根于人性覺醒基礎上的一種現實情況，是一種對真情自然的流露。只有對“中國式硬漢”的“重情重義“的細致刻畫，才能使讀者覺得他們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他們也有七情六欲，也有酸甜苦辣，他們身上照樣閃耀著人性的光輝，有柔情似水的一面，這亦是”中國式硬漢“的獨特氣質和個性，也是中國式硬漢陽剛之美淋漓盡致的展現。

參考文獻：

1、王安憶.我們家的男子漢[N].文匯報，1985年4月15日

2、曹文軒.中國八十年代文學現象研究[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3

3、管寧.小說20年：人性描寫的歷史演進[J]. 福州：東南學術，2001.（5）.85-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