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漫歌，世界越來越開闊

我與《名流備忘錄》作者趙德水、趙亦民從未見過面。他們是一對父女，生活在遙遠的黑龍江大慶市。在21世紀的今天，當地球生態災難已經成為全球問題時，我卻在發來的《名流備忘錄》這本書稿中看到了漫歌似的現實境遇。最初，我是從電話那邊認識趙德水老師的，我聽到的是從北國雪域中傳來的聲音，那時候，我就在慢慢地了解趙德水老師所做之事，當時，我并沒有太多的震憾，因為這個世界使用文字做事的人太多了。后來，我從趙德水老師的來信中及他女兒亦民寫的散文中，逐漸地了解了趙老師所做之事。當我知道趙老師在退休后，每隔兩年都要帶著師母出行去采訪時，我開始震撼了，讓我們讀讀這段趙德水老師附在書上的說明：“我于1998年底從大慶市機關退休，經過學習準備，分別在2002、2005、2007、2009、20ll年攜侶五次遠行（乘火車為主，個別路段乘汽車、輪船），總行程4萬余華里，先后抵15個省、市、自治區的一些市、縣，采訪省內外300多位名流人物。自2004年以來，先后出版7部名流人物訪談專集（其中6部為自費出版），總文字量約400萬字。我們夫婦是正式職工，退休后有固定收入，基本上每兩年出行采訪一次，將平時節省的錢投入采訪和出書，不求社會贊助。除向被采訪者免費贈一本樣書留念，隨個人意愿購書，不求支出、回收平衡，目的是以個人特長做一件喜歡而又力所能及的事情，為社會和諧盡微薄之力。”這是一段樸素的文字，沒有宏偉壯麗的宣言，也正是這樣的屬于趙德水老師的胸懷震撼了我，使我在昆明開始關注他們的長旅。當然，這絕對不是一次簡單的長旅，而是一次漫歌似的長旅。趙德水老師出發了，旁邊是師母，也是趙德水老師的伴侶，他們乘火車，這是21世紀不斷提速的列車，盡管如此，我們知道乘火車仍然是很辛苦的。火車，這個屬于地球上被大多數人所乘的交通紐帶，就這樣，將趙德水老師和師母帶到了一個國家的地理狀態之中去，在這些迥異的南來北往的地理區域中出現了趙德水老師和他的伴侶。當我們的地球問題越來越令人類憂傷不堪時，趙德水老師開始用他個人的力量記錄著地球人的活動。

記錄，是人類生活中最古老的活動之一。所有的世界歷史和個人歷史因為擁有了記錄，從而綿延出了時間的一切軌跡。在趙德水老師退休以后，他為自己人生選擇了記錄。這是一個不凡者的選擇，盡管趙德水老師從不為他個人的選擇發表宣言書，我還是能夠觸摸到趙德水老師內心的波瀾起伏。隨同這波瀾起伏的心靈所通往的是乘火車的節律和抵達之鄉，在《名流備忘錄》上卷中，我看到了生活在各條戰線上的名流們，正是他們構成了這個星球上最永恒的傳說。在來自作家系列的名流中，我看到了創造語言盛宴的名流們，世界因為這些名流的存在，才會擁有靈魂的復述者。之后，我看到了藝術家系列的名流，從黑龍江到延安到河北省唐縣，這些藝術家們以“人生不是歌，人生是條河”等多種藝術生涯躍入趙德水老師的筆下，躍入這個生機盎然的世界。之后，是專家系列，這些出現在趙德水老師筆下的專家們，以自己各自獨特的研究堅守著自己的位置。之后，是女性系列，每一篇均以訪談的形式構成，書中我們讀到了采訪戶縣農民畫創始人之一、陜西省農民畫協會副主席的訪談對話，同時也說到了與第五屆魯迅文學獎獲得者、著名詩人李琦的訪談。李琦是我喜歡的一位中國女詩人，在遠隔南與北的距離深處，我經常在云下閱讀她的詩歌。今天，讀到的這篇訪談，似乎讓我離這位神秘的女詩人更近了。之后，是友人饋贈書畫輯，在這些名流錄中有來自《陜北革命根據地創造者肖像》的剪紙，有《東江源頭》的國畫，有《陽光普照壺口瀑布》的油畫，有《喜看豐收》的農民畫等，還有許多知名藝術家們的書法長廊。

我所攤開的這些關于中國名流們的訪談傳記，洋溢著趙德水老師心靈中的漫歌，它沿著遼闊的國家地理，讓我們相逢生活在每一個不同區域戰線上的傳說。是趙德水老師將這些名流錄演變成了美好的傳說。記錄中的漫歌，從火車的轟鳴聲中翻滾出了這個時代最鮮活的人物記事錄。多少年來，這一直是趙德水老師的一種夢想與堅實的生活，也是他內心深處揮之不散的一種使命。我近些年在云南地理中行走時，經常與明代偉大的旅行家徐霞客相遇，在他中年的時候，他的足跡幾乎走遍了整個云南，故而造就了不朽的《徐霞客游記》。長旅與記錄，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名流備忘錄》下卷，也稱懷人紀事及詩文。這些文字通向了趙德水老師生命中最珍貴的記憶，從開篇《回憶1975年李季同志來大慶召開的文藝座談會》的時間出發，我們依次讀到了《第一次采訪翁文波院士》、《華羅庚與大慶油田》、《憶著名作家魏鋼焰同大慶文學作者談話》等追憶式的文章。歷史之所以彌古歷新，正是因為有了記錄者們的魔法，從而讓無數逝去的歷史像波瀾一樣展現在眼前。除了懷人紀事之外，還有趙德水老師的散文隨筆，趙德水老師很年輕時就喜歡上了語言，這也許是命運的安排，于是我讀到了《難忘的一九六零年》，在以下的美文中，逝去的時代重又回到了語言縈懷之中。記錄，在這里重新展現出了一個人與一個時代密不可分的牢固關系。趙德水老師還寫詩歌，在《開往新疆的火車上》及《穿越內蒙古草原的火車上》，我感受到了一種獨異的詩歌磁場隨同火車的旋律渙散開去，這些收錄其中的詩歌視覺新穎，語言鮮活，意境悠遠，無疑是趙德水老師一生中的妙品。

在下卷中，我讀到了趙亦民的詩文，我與亦民用短信交流的時間已經很長，在這個北方女子的心性中深藏著我看不見的許多東西。今天，我有機會在云南的七月，閱讀這個女子的詩文，這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讀亦民散文，就可以感受到《追求著是快樂的》）父親趙德水退休后的文字追求）——讓我充分地理解了并開始走近趙德水老師的追求，正像文中所寫：“我父親年逾古稀，父親的身體健康，并不老態，母親身體健康狀況稍差一些，但他們結伴遠行，我們當子女的也放心……”從亦民的詩文中我感受到了一個女子對生活的理解和穿透力。那些源于生活的心靈絮語，像致密的網收藏著生命空間中的物場和細小的事件，正是這些構成了亦民的詩情：“一個人只有自己處理自己的難題/才慢慢知道循著正路向前/我正是經過茫然無措的往事/不可能再逾越險障/再逢無能為力/勿以虛榮應對/忍耐其實不累/一生的行程還遠著呢。”從照片上看見的亦民，確實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她的詩文純凈芬芳，散發出她生命中歷經的一切氣息，因而這些詩文就像一只水晶果盤，堆積著那么多氣味和形狀各異的水果。我們是其中的品嘗者之一。

最后，祝這本書中的名流能被更多人看見，讓這本書的漫歌似的旋律到達一切美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