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野果撿不得

在德國，由于進口水果價格不貴，在超市里買水果比請工人收獲果實還便宜省心，所以許多人懶得打理自家園地里的果樹，干脆讓其自生自滅。也許是德國的氣候適宜，這些無人打理的果樹即便長期遭人冷落，也能生長得枝繁葉茂，碩果累累。

每每散步，看見腳下滾動的蘋果、櫻桃、李子或核桃時，我都有種讓它們擺脫“零落成泥碾作塵”命運的沖動。不是貪圖那點便宜，實在是覺得如此暴殄天物，于心不忍。

然而沖動歸沖動，我從來不敢輕舉妄動。記得剛到德國不久，我隨手拾起一個落地的粉桃，還沒來得及看清是否有蟲眼，身旁小木屋里突然沖出一個漢子，大喝一聲，嚇得我忙“完桃歸主”。后來才知道我是幸運的，如果趕上那漢子心情不好，讓我吃官司都有可能。此等訴訟在德國不是個案，檢察院不僅受理，還會判被告方“偷竊”罪名成立。一不留神，我就能落下個有前科的污點，清白盡毀。

有比我不幸的“案犯”。弗萊堡地區是德國南部風景如畫的旅游勝地，周邊小鎮各具特色。曾經有位外地女游客因為隨手撿拾了李子樹下的兩顆李子，很倒霉地被業主告上了法庭，最終被判罰三個月的公益勞動，也就是無報酬地打掃公廁、護理病人等。

當時不少市民認為判罰過重，并擔心此等判決讓人覺得弗萊堡的市民過于計較，對游客不夠友善，有損當地旅游勝地的聲譽，于是聯名進言，希望改判。這件事來來去去折騰了好幾個回合，最終法院還是維持了原判。

朋友的老公是弗萊堡地區小有名氣的律師，他認為，一個落李從價值上來衡量不足掛齒，但法院的判決體現的不是對價值的認可，而是法律對私人財產不折不扣的保護。

在德國，私人財產受到絕對的尊重和保護，大到一幢樓，小到一棵草，概莫能外。人有情，法無情，在這里，即便是彎腰撿個落果，也得三思而后行。

（彥凌摘自《濱海時報》2013年7月15日，圖/樊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