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賣

孫厚名片上的頭銜是大中國醫藥有限公司銷售部經理。其實這是唬人的，他每天所做的事就是到處招搖撞騙販賣假藥，是個販賣假藥的騙子。現在的人都精著呢，輕易上當受騙的人不多，有時孫厚一整天東跑西顛也賣不掉一盒假藥。

這天，孫厚在“康莊華府小區”一棟一棟地爬樓敲門，也沒見到一張好臉色，有的住戶有人在家，但從貓眼里看一下后就任孫厚怎么敲門就是臭不理；有的將門打開露出半張臉后，一聽說是推銷藥品就“砰”的一聲關上了門；有的開門后，站在門邊將藥翻來覆地去看了幾遍后，扔下一句“用不著”就下了逐客令。

孫厚很有決心和毅力，依然一家一家地去敲門，孫厚明白他賣假藥利潤很高，一天不開張，開張吃十天。當他來到D棟801號時，敲門聲一停，就聽到門里傳來了一連聲的“來了來了”，接著門開了，是一個滿臉堆笑的老人。

老人說：“請問，你找誰？”

孫厚微笑著說：“老伯，我是上門給您老人家送健康來的！”

老人說：“外面熱，請進來說話！”

孫厚一聽驚喜不已，他在心里暗暗叫了一聲“有戲”，就隨老人進屋了。孫厚見老人家的飲水機旁的地上放著一桶純凈水，就明白肯定是老人力氣不足，沒有安放在上面，于是他上前抱起水桶安放在了飲水機上。老人邊說著“謝謝”邊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綠茶遞給他，孫厚受寵若驚。但孫厚沒有忘記自己是來干什么的，他很清楚，像這樣善良的老人是最好騙的，孫厚決定將利潤最大的“西洋參”賣給老人。

孫厚懂一點心理學，不能一開口就說賣藥的事，要先與老人聊聊天，取得老人的好感和信任，這樣后面的事就好說了。孫厚與老人聊起了天氣、家庭、物價，以及最近電視上的熱門新聞……老人不時開心地大笑。最后聊到健康的話題上時，孫厚才從包里掏出一盒包裝精美的“西洋參”說：“老伯，這是一盒美國進口的西洋參口服液，它具有靜心凝神、消除疲勞、增強記憶力等作用，可適用于失眠、煩躁、記憶力衰退及老年癡呆等癥狀。剛才聽老伯說，你晚上常常失眠，這藥對你很有療效……”

老伯很爽快地掏出500元買了一盒。

目的達到后，孫厚起身告辭，出門時還將老伯家門前的垃圾袋捎了下去。孫厚暗自慶幸遇到了一位好騙的老人。

半個月后，孫厚又來到了老人家，先陪老人聊天，最后拿出一盒治療高血壓的藥說是特效藥，老人同樣很爽快地掏300元買下。

孫厚感覺到自己找到了一個取之不盡的“富礦”，其后隔不了一段時間就上門向老人推銷健胃口服液、壯腎膠囊、降血糖制劑……老人都毫不猶豫地買下了。

然而，孫厚不可能永遠有這么好的運氣。一天他正在一戶人家賣假藥時，被這家人識破了，這家人穩住了他后，打110報了警，孫厚被警察帶走了。

警察審訊了孫厚，在警察強大的心理攻勢面前，孫厚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他販賣假藥騙人的情況。其中重點提到那位老伯。

警察來到了老伯家，向老人出示了孫厚的照片，希望老人配合警方指證孫厚。

可是，老人竟出乎意料地否認孫厚在騙他。

老人說：“他沒有騙我，我是自愿買他的藥的。”

警察說：“你難道不知道他賣給你的是假藥嗎？”

老人向墻邊的柜子走去，打開柜子說：“其實我知道他賣的是假藥，我一次也沒服用，全堆在柜子里……”

警察說：“老人家，你知道是假藥為什么不報警，還一再購買？”

老人嘆了一口氣后說：“我心甘情愿受騙，他每次來都陪我說說話，我好開心。我有兩個兒子，可是一年到頭忙他自己的，除了給我錢外，平時根本不回來看我，我好寂寞，我的兩個兒子連騙子也不如……”老人說完流下了眼淚。

警察的心情一下變得好沉重好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