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一盤豆腐

朱元璋坐了江山，嘗盡宮中珍饈百味，一日與馬皇后憶苦思甜，念及貧賤時想吃豆腐而不得，嘆息不已。馬皇后進言道：“大明初立，民生凋敝，百廢待興，陛下當以節儉治天下。”朱元璋稱：“善！”此后他不但自己每飯上一盤豆腐，作為崇尚儉樸、禁止奢華的象征，還明諭后世也照此執行。

從弘治年間始，宮廷、官府多事游宴，公款吃喝蔚然成風。明孝宗愛惜臣下，慮及官員夜宴后，騎馬醉歸，“酒駕”危險，于是敕令各官飲酒回家，街上商家鋪戶都要燈籠傳送。

官員士大夫舉行宴會的場所除公署外，更多在私室（相當于今天頗有幾分神秘氣氛的私人會所）。他們的飲宴不僅豪奢，而且放浪形骸。隆慶年間，官吏何良俊到蘇州，遇王世貞，邀往朋友家的私人會所夜飲。何不惜銀子，請名妓王賽玉侍宴，醉中拔下王的鞋行酒，稱為“妓鞋行酒”。這種庸俗的飲酒方式近乎變態，與日本“女體盛”的飲宴方式趣味相投。

朱元璋老皇帝吃豆腐的祖訓傳到后世，這豆腐就變味了。清代吳騫《拜經樓詩話》中的故事：明代京城官署中，翰林院是清水衙門，皇帝用膳后，窮酸的翰林們就向光祿寺討要剩下的御膳，以解饞或日改善一下生活。一天皇帝飯畢，一個年輕的翰林去晚了，只端回一盤豆腐，大為懊惱，放在桌上生悶氣。一個積年的老翰林見了，十分高興：“你不吃，在下就不客氣啦。”說著端起豆腐，大飽而去。

你道這真是豆腐？原來這潔白無瑕看似豆腐的東西，卻是用成百上千只鳥的腦髓做成的！但誰又敢說它不是豆腐呢？聯想到現代的接待餐，標準是“四菜一湯”，但到后來，“四菜”變成四個大什錦菜盤。中國人的變通之道，古今一理，奧妙無窮。

明朝滅亡的原因之一，或許正是餐桌上的那一盤“豆腐”。

（珍珍摘自《養生保健指南》2013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