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與地獄

靈應寺里的智勇大師是一位高僧，時常幫人解答疑難。這天，在通往靈應寺的山路上，走著三個人，走在前面的是富翁，后面兩個人是他的兒子。富翁一心想將兩個兒子培養成文武全才，可是大兒子只愛文字，不愛武功，每當學武功的時候，他就無精打采；而小兒子只愛武功，不愛文字，每當學文字的時候，他就蔫頭耷腦。富翁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向智勇大師求助。

來到靈應寺，富翁開門見山說明來意。智勇大師聽了頷首而笑，沒有說出解決問題的辦法，而是讓富翁跟自己一起打坐念經，富翁知道智勇大師每天都要打坐念經，便欣然答應了。富翁坐在智勇大師旁邊，智勇大師念一句，他跟著念一句。開始，富翁覺得挺有意思，可是半個時辰后，富翁坐不住了，他看看智勇大師，站了起來。智勇大師見了問道：“是不是很難受？”富翁說：“太難受了！虧了你每天都要打坐念經！”智勇大師笑了笑，說：“既然打坐念經不好受，那就跟我一起抄寫經書吧！”富翁點了點頭，跟智勇大師去了禪房。

智勇大師給了富翁紙和筆，又給他一本經書，讓他慢慢抄。富翁想智勇大師一直不提他兩個兒子的事，又是讓他打坐念經，又是讓他抄寫經書，看來是要看看他有沒有誠心，打坐念經自己受不了，這抄寫經書可一定得抄好了。富翁開始很有信心，可是才抄了一會兒就覺得這太枯燥了，但一想到兩個兒子，他還是堅持著。堅持了沒多久，他終于還是放下了筆。智勇大師見了笑了笑說：“是不是很難受？”富翁說：“太難受了！虧了你每天都要抄寫經書！”智勇大師說：“該吃午飯了。走，先去吃飯。”富翁聽了不由地笑了，心想智勇大師總算不再出題為難他了。

富翁以為午飯很豐盛，結果讓他大吃一驚，一人只有一碗粗米飯，桌子中間是兩盆素菜，菜里沒有一點油花。智勇大師端起飯碗說：“吃吧！”說著便吃了起來，富翁只好端起了碗，夾了一片菜葉放進嘴里，艱難地吞了下去，接著又吃了一口飯，飯一進嘴他就跑出了門，將飯給吐掉了。他的兩個兒子也跟著跑了出來，說這飯菜實在太難吃了，簡直不是人吃的。富翁進了屋，對智勇大師說：“大師，這飯菜實在難吃，改天我讓人給你們送點飯菜來！”智勇大師笑著說：“不必。其實，這飯菜挺好吃的。”富翁聽了直搖頭，心想智勇大師天天都這么吃，真是難為他了。

吃過飯，智勇大師對富翁說：“打坐念經，你覺得難受；抄寫經書，你也覺得難受；粗茶淡飯，你還是覺得難受。但是這些對于我來說，每一樣都讓我覺得很快樂。可見，我的天堂，卻是你的地獄！”富翁聽了直點頭：“對！”智勇大師又說：“你的兩個兒子，一個愛文不愛武，一個愛武不愛文。對于不愛武功的，武功便是地獄；對于不愛文字的，文字便是地獄。你，要讓你的兒子入地獄嗎？”富翁聽了恍然大悟，連忙說：“不了，不了！我讓他們都去天堂，讓他們學自己喜歡的。”智勇大師笑著說：“這就對了。讓他們學自己喜歡的，他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后來，富翁讓大兒子讀書習文，讓小兒子舞刀弄槍。十幾年后，大兒子考取文狀元，小兒子考取武狀元。這時的富翁笑逐顏開，他帶著兩個兒子專程去感謝智勇大師，他說：“大師，是您讓他們脫離了地獄，來到了天堂，成就了自己，我差一點就毀掉了他們啊！”智勇大師說：“任何時候，都不要把自己的天堂當成別人的天堂，因為自己的天堂可能是別人的地獄！”

（激揚文字摘自《知識窗》2013年第5期，圖/畢傳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