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冠中彩墨畫的跡象認識

摘要：吳冠中可謂當代人們熟知程度最高的藝術家之一，他的繪畫作品和畫語文字都頻頻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他晚年的作品更趨向意境的成熟完美，任意點染之中表達心靈與自然的相通。他是一位具有開創性的國畫大家，他把西方繪畫的技法和中國國畫的傳統巧妙融合，創立了自成一派的新的中國國畫新風。其人其作其品都展現孤絕之美，在中華文化眾峰林立永恒屹立中，他算一個文化高峰。

一、跡象論

（一）跡與象的本意

跡：“凡有形可見者皆曰跡”；象：“形象，有形可見之物”。把“跡”的概念同“象”的概念重合來泛指視覺可及的物象，即跡象就是視象，尤其是指視覺對象的紋理狀況。在繪畫作品中就是作品所由生成的感覺材料，分解來說可以表述為繪畫的“跡因素”和“象因素”。[1]

繪畫就是做跡的過程，畫家在繪畫時點在畫布上的任何一個點，拉的任何一條線都是跡。而象就是由這些跡構成的畫面。當畫家在作畫也就是做跡時任何一個時間停下來觀察畫面，此時都是一個象，在這個象上繼續加減乘除做跡便又形成另外一個象。在象上用跡把不理想的改為理想的，把可辨識與不可辨識之間進行調整。因此我們說“因跡生象”。

（二）跡+象+X=繪畫

那這樣說的話“跡”與“象”難道就是一幅畫中的痕跡與最終的畫面嗎？當然不是，畫由畫家畫出，由觀者欣賞。畫家畫出他想表示的東西，觀者欣賞自己內心給這幅畫的定義，因此一千個人看同一幅畫會有一千種想法。每人定位定義都不盡相同。因此鐘孺乾的繪畫跡象論中把每個人心中的想法與對畫的定位設為X。畫家在紙上的一筆一畫形成跡象，每個跡象都含有豐富的X的表達。鐘孺乾把這些用一個公式來表示：跡+象+X=畫。[2]

二、吳冠中畫中的跡與象

吳冠中的水墨畫可以說是對油畫的移植，也可以看做是水彩畫的變種，在他的畫中除發揮水墨畫本身的韻味以外，把水彩、水粉融入其中，各種粗細、形狀、動感不一的墨線、彩線、灰線交錯，疏密穿插，亂中有序，構成了多層次的疊加。各種做跡的高深手法把畫面營造出一種類似于油畫的厚重感，其中散落、滴灑在畫幅中的彩墨，豐富了畫面并營造出一種具有清新、透明、濕潤及渲染氣氛的效果的象。這種高超的做跡手法和最后呈現出的畫面讓人驚嘆。

吳冠中的《春雪》與《武夷山村》兩幅水墨畫中，除了對不同的線的運用之外，更突顯的是在素白宣紙上幾處不同形狀和深淺的墨的表現，這些團團墨塊，除了起到分割畫面，增加形式感以外，主要是強調畫面的立體感和空間感。這些線的運用，墨塊的深淺對比都是吳冠中老先生表現的跡象。另外在《小鳥天堂》、《蘇醒》兩幅大畫中，以彩線、墨線為主。在畫面中作者把水墨的流暢、灑脫、奔放等優點發揮的淋漓盡致，線條在他手中，時急時緩，時虛時實，時硬時軟，縱橫交錯，肆意揮灑，演繹出豐富多彩的圖形樣式。在畫面中，他還融進西方繪畫的強烈色彩，大膽采用民間藝術鮮亮的原色，在斑斕彩點的點綴下，畫面更加跳躍、現貨，極大的增加了畫面的視覺效果，在點、線、彩、墨這些“跡”的共同作用下，構成了一幅幅如交響樂般的生動畫面，充分體現了吳冠中追求“抽象美”、“形式美”的藝術法則。吳冠中說：“長期以來，中國傳統繪畫傾向于筆墨情趣的單一方向，陳陳相因，日趨雷同，路越走越窄，藝術手法表現只是被歸納為多少種描法等等，既定法，法就有限。”我想這些不拘一格的線條，這種大膽的風格，敢于創新的意識應該就是吳冠中老先生心中的X吧。

鐘孺乾對文人畫進行了概括，得到四個基本特征：一，物象簡化與空間虛擬；二，朦朧與虛幻的效果；三，任性與癡狂的工作狀態；四，超越現實的宗教境界。[3]結合著四個基本特征我們來看吳冠中的繪畫。在他一系列創作的江南居民作品中，他以直接觀察到的印象為基礎，抽離出黑白塊的形狀，組成大小方向不同的各種塊狀結構，一筆一個屋頂，一筆一個門窗，黑白灰交錯，點線面分明。使所用的工具和畫面的表現形式達成了高度的協調統一。

除用板刷外，他還自制漏斗。我們看到的許多以線為主的作品中，就是用這種漏斗滴灑在宣紙上，形成不同形狀、濃淡的黑線或大小不一的彩點，使畫面產生一種復雜、豐富、厚重的奇妙的藝術效果。

“尚簡是水墨畫的又一特征，既重視”象之跡，要求所造形象的痕跡有趣味，耐把玩；又重視“跡之象”，一筆一畫的痕跡都是有意味的形態。”[4]“跡的簡化就成了一個高標準，不光是技術，更重要的是高深的學養和表達的智慧。”[5]而在吳冠中的畫作中，這些都得到了體現。

跡的趣味，象的意味。都讓人對這樣一位國畫大家由衷的敬佩與崇拜。在他的一些油畫中，有意識的運用色彩中黑白灰的效果，來造成有中國畫意味的水墨韻味，比如在前面提到過的《江南居民》，《周莊》《水巷》《憶故鄉》等一系列描繪江南水鄉的油畫中，他就大膽舍棄了其他的顏色，用幾乎是純黑的顏色表現屋頂，門窗等，用接近純白的顏色表現粉墻，而其他如河道、湖泊、天空、遠山等一律用灰色的冷暖色調去表現，這樣就形成一種以黑白灰為基調的協調統一的具有水墨韻味同時又具有油畫厚重特點的畫面。

【注釋】

[1] 鐘孺乾.繪畫跡象論[M].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2007： 7

[2] 鐘孺乾.繪畫跡象論[M].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2007：13

[3]鐘孺乾.繪畫跡象論[M].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2007：91

[4]鐘孺乾.繪畫跡象論[M].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2007：83

[5]鐘孺乾.繪畫跡象論[M].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2007：91

【參考文獻】

[1]鐘孺乾.繪畫跡象論[M].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2007

[2]翟墨.吳冠中傳[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7

【作者單位：中南民族大學美術學院油畫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