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許永周

【藝術茶座】

編者按：愛好是成功的一半。許永周幾十年鐘情書畫藝術的步履，再次詮釋這句話的實質意義！美的胚芽，一但落根于心靈的沃土，將會成長為參天大樹，其間要歷經風霜雨雪！從本刊記者和畫家的對話中可窺視出一個道理：你要想給自己增加含金量，必須去為社會創造價值。路是腳踏出來的，歷史是人寫出來的。人的每一步行動都在書寫自己的歷史。我們將“對話”刊登于此，以饗讀者！想必會給愛藝術和不愛藝術的人們一些啟迪！達此目的，便是我們的初衷！

采訪地點：懷谷山房——許永周中國畫工作室

記 者：你何時喜歡上繪畫的？其奮斗過程？

許永周：我從很小就喜歡上繪畫，大約七、八歲的樣子，其實最初也只是涂鴉式的喜愛。記得當時和我很要好的一位朋友，他的父母以手工紙扎為生，一個純粹的民間藝人，常常以手繪形式做很多花鳥、人物，裱糊在做好的紙扎之上，紅紅綠綠煞是好看，從而引發了我對繪畫最初的喜愛，我總是把好吃的東西送給他，讓他拿來家里手繪紙扎的“零件”，一筆一筆仔細地描繪，這樣周而復始地畫了幾年，也打下一些基礎。我記得八九十年代，過年時，家家戶戶都要貼年畫，那時家里有一張任率英先生的百歲掛帥，一張劉繼卣先生的孫悟空三打白骨精，我幾乎是天天臨摹，最喜歡的是任率英先生的百歲掛帥，就這樣隨著時間的增長，以至于我現在，信手一勾，就能畫一張古代人物，或武將，或文官，或兵士，后來才知道這叫刀馬人物，再后來相繼臨摹了整套的《岳飛傳》、《三國演義》、《封神榜》、《紅樓夢》等連環畫……

而真正學習中國畫，對我來說，也是很艱難而漫長的，那時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中國畫，那是一個偶然的機會，待業在家的我在離家很近的工廠干臨時工，每次上下班都要經過一個姓董的畫家的家門口，我只知道他是高樂三，程克剛先生的學生，畫畫得很好，也很有名氣，只是無緣得見，有一次上中班，路過他家，我向房內一暼，立刻被吸引住了，墻上掛著很多山水畫，崇山峻嶺，煙云飄渺，這一切不就是我心中的那“靈山圣水”嗎？所有的山都厚重而具有靈氣，所有水似乎都在蜿蜒而下，叮咚做響，而所有的云都在動。此后，而這一站就是數年，這數年讓我從此真正走上了中國畫這條路，也嘗盡了其中的酸甜苦辣，開始的時候，我不知宣紙為何物，隨便一張紙，一筆下去，五抹六道，為此我沮喪過，也懊惱過，想盡各種辦法，把銅版紙用細砂紙打一遍，再用濕毛巾一抹，也會出現宣紙的那種感覺，但總是不能盡如人意，最后又買來宣紙，畫的也是一塌糊涂，后來才知道，在宣紙上畫畫，必須把多余的墨弄出去，才能畫。不僅如此，中國畫還講究干、濕、濃淡，筆墨技法等等，就這樣一路走來，寒暑不輟，在不知不覺間，已整整三十幾年，其間辛酸幾多，甘苦幾多，而我樂此不疲，兀兀窮年，雖九死而猶未悔……。

記者：你對傳統的理解，以及傳統對你繪畫風格的形成和影響？

許永周：談到傳統，各人的理解也不盡相同，傳統的定義是什么？是“四王”、“八大”、“黃賓虹”、“齊百石”？其實，我認為傳統就是一種精神，一種感召，一種幾百年、幾千年，無數古人先賢，所探索而留給后人不斷深入、不斷思索、不斷提升的精神境界。

我非常喜歡王西京先生的一句話，對我們一代人而言，對傳統的無知是對傳統的反抗蒼白無力。換言之，我們距離傳統不是太近而是太遠，龍瑞先生也提出了“正本清源，貼近文脈”的理念，任何一個中國畫畫家，都不能回避傳統，而更應該選擇一種理性而心性的追隨，德慕前賢。

談到傳統對我畫風的形成，我是一直按我自己的路走的，這也是一種心靈的引導和回歸，最初的幾年我也是什么都學，什么都畫。但是，隨著時間推移而意識到這樣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結果，所以我選擇黃賓虹做為切入點，用黑密、厚重的藝術語言，求得渾厚華滋的視覺沖擊，幾年下來問題出來了，一遍遍審視自己畫作，總是感覺黑密厚重下，仿佛缺少一種平淡天真，自然渾成的逸氣。中國畫作品境界更多的是看作品背后的東西，這與人的素養、品格和對人生的態度是相關聯的，幾年都走不出這種窘境，也燒了很多畫。一種機緣，我買了一本九二年的《書與畫》雜志，上面刊登了幾幅臺灣畫家江兆申先生的畫，我為其筆墨畫風所折服，并潛心研讀，江兆申先生對我的畫具有極其深厚的影響，同時對我而言，他也承上啟下，從他的畫中，我也找到了突破點，我開始研究，明四家，倪瓚、龔賢等人的畫作和筆墨語言，使我的畫風初步定位，之后我又汲取了周逢俊，張復興，李曉松等先生的長處，把厚重和秀潤做為我的創作方向，不斷地修正自己的步伐，有了十幾、二十幾年的漸修，才有今天的頓悟，和我自己畫風的形成。

上世紀九十年代，我曾經有幸得到何海霞先生和崔振寬先生的指點，獲益良多，這無疑是我人生的一筆財富。

筆墨是畫家描寫客觀世界和寄托主觀精神世界的一種手段。畫家的思想精神、文化品位都需要以筆墨這種形式來傳達，筆墨滲透是畫家對人生的認知和感情。一個優秀的畫家需要的不僅是筆墨功夫，造型能力，更重要的是人生感受與藝術形式的融合能力，離開這一點，一切的創作都會成為無源之水。藝術靠悟性、悟性靠修養，修養靠心血，風格的形成和筆墨語言，是畫家一生的探索，是自然而然，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一個好的藝術家，往往都頭腦聰明，有才氣和非凡的想法以及對藝術的敏感和創造力，除畫事之外，要涉及各個領域的知識，如果不具備這樣的學養，如何能把握自己的個性風格，形成自己的筆墨語言。

記 者：請問你的繪畫習慣和嗜好。

許永周：說到嗜好，我總是習慣在晚上作畫。一壺茶，一根煙，萬籟俱寂，思接千里，和古人對話，回歸自己的精神家園，心無雜念，在我的世界里，“既雕既琢”復歸于樸。幾塊山石，一片云霧，一座小橋，一溪流水，“就是我的全部”。

記 者：你的繪畫得益于黃賓虹，你是如何看待黃賓虹的？

許永周：黃賓虹先生影響了幾代人，他前所未有在山水畫中大大地增強了筆墨的表現力，也極大地豐富了山水畫的層次，沒有一個畫家像他這樣將山水畫的層次變得那么豐富。先生的畫是意動則入于法，入于法則理至，學黃賓虹的人，學到的只是一種形式和習氣，而沒有學到他對繪畫的那種精神。黃賓虹先生年少時即得到鄉里畫家倪翁的教誨，說畫畫“當如作字法，筆筆宜分明”他遵守了一生，實踐了一生。以我愚見他的墨法和晚年的水法勝過筆法，對于前人的東西，我們應該活學活用，而不是一味的照搬。

記 者：在你幾十年的繪畫過程中，最難忘的一件事是什么？

許永周：那是2010年的夏天，董揚先生走進我的工作室，和我閑聊起來。我對董揚先生早有仰慕，之前，曾見過先生很多作品，先生詩、書、畫、印俱佳，尤其是他的畫，透出一種很高雅的文人格調。此后又蒙董揚先生惠賜印兩方，畫作兩幅，讓我感動的是先生對于藝術的獨到見解和豐富的學養，以及他的人格魅力，和他對我的諄諄教誨。董揚先生說，任何一個大畫家，同時又是一個大書法家，一個畫家，如果他的書法不好，那他肯定不會走得很遠。這正是我的軟肋，從此我堅定了我的信念，天天臨帖，虛心討教，在這條路上，我忘不了董學顏先生、張藝斌先生、季子泉先生、魯望先生，諸位先生都在我前行的路上給過幫助，使我獲益匪淺，我心中只有感激……

記 者：你對繪畫的心得及哲思妙語？

許永周：1、漸修可達到頓悟，頓悟之后仍要漸修。

2、師古人，師造化，求獨創。

3、中庸其實是學習所有外在知識之后，經過內心的陶冶與熔鑄，達到一個融會貫通的境界。

記 者：你今后的藝術方向終極目標是什么？

許永周：一個人的生活閱歷決定了他對人生的關注點，多年讀書及藝術生涯歷練造就，使我具有一種文化人的精神氣格，繪畫是寂寞之道，既然老天賦予我這樣的天賦，我就會在這條路上不斷地完善自我，堅定地走下去。

和“以行之”

敬“以為質”

清“以居之”

寂“以養志”

（2013.2.24.許永周【審閱】懷谷山房）

編后語：許永周從一個懵懂的覺悟者，到自覺感悟藝術核心價值的畫家，其間步履蹣跚，歷盡風雨，甘苦自知。先生抱德懷藝，敏悟篤行。取歷代大家所長及近代諸賢筆墨精髓，博觀約取、思古創新，形成自我面目。

因此，他的畫抱樸守簡、澄觀一心而騰踔萬象、格調雅逸，頗具正大氣象。點滴筆墨是他人格的彰顯和精神的呈現。

他所畫的荷，嬌而不妖！艷而不膩，神形俱佳：清雅中透著靈性，恬靜中又不失詩意！其畫的山水：層林疊嶂，湖泊清泉、古屋榭亭、雅士賢達、小橋流水……！水與墨色的滲化，墨色與墨色的疊加，濃淡干濕的映襯，形成了畫面上的墨彩世界。咫尺之間，蘊藉性情、學識、修養、心境；片紙中氤氳著儒雅氣息，傳遞著美感。總讓人感知一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仿佛讓我們看到畫家平定心態的與古人雅士們品茗對話；仰或吟詩觀景暢游山川的無限遐想……。

當然，這不是畫家一種現代人的逃避遁世的心理程路以藝術形式的表述，而是畫家將“畫境”體認到自己心靈的深處，并將其燦爛地發揮到哲學與藝術的境界。靜寂的觀照和飛躍的生命構成藝術的兩元，詮釋了中國畫構成“畫境”的心靈狀態的緣由和藝術價值所在。這恰好也吻合他所追求的：和“以行之”敬“以為質”清“以居之”寂“以養志”的為藝態度與藝術理念！藝術上的日臻成熟，漸入佳境，已抵達一種返璞歸真，這是許先生目前所達到的藝術水準！毋庸贅語，先生豐瞻而又多種形式的畫作，便是最好的佐證！

正因為先生有了對書畫藝術的整體把握與感悟，以及他對書畫藝術鍥而不舍地追求與歷練。才有了今天讓人高山仰止的藝術高度。許先生還很年輕，今后的繪畫之路等待他不斷地去開拓和完善。以先生現在的修養學識及筆墨功夫，我們有充分理由期望他去勇攀藝術之高峰！（鶴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