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國慶是個完美主義者,最大的業(yè)余愛好是玩收藏,靠著執(zhí)拗的完美主義,他愣是倒騰出一個300平方米的“小故宮”。
收貨戰(zhàn)王剛,競寶得知己
蔡國慶是地道的北京人,奶奶和父親都是旗人,聽著胡琴喝著大碗茶,在胡同里的四合院長大。父親是個鐘愛中國傳統(tǒng)藝術品的知識分子,蔡國慶小時候,父親就經常帶著他出去四處長見識,這一帶就把他帶入了一個神奇的世界。
琉璃廠、寄售店,是父親常帶蔡國慶去的地方。明清家具、官窯瓷器在那里都很常見。蔡國慶一見到這些當時被人們視為破爛的東西,便被它們的造型、紋飾所吸引,這可比家里日常用的家具精致多了。再后來,父親將他帶到拍賣場,他才知道這些所謂的破爛兒全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上世紀90年代中期,北京藝術品拍賣市場開始興盛,在父親的熏陶和指引下,蔡國慶是最先走入拍賣場的一批人。當時,他在歌壇已有些名氣,有了一定的經濟積蓄,于是就拉上父親一起去參加拍賣會,一來可以讓老爸給自己掌眼把關,二來也是怕別人用懷疑的眼光看他——一個唱歌的也來玩古董,肯定不懂行,容易把拍品抬高價。如果有父親坐鎮(zhèn),別人就會想,蔡國慶旁邊的老頭是誰啊,是不是他請來的專家,咱別蒙他。
蔡國慶第一次在拍賣場上買的是一個清中期的核桃木條案。當時,條案從5000元起拍,6000、7000、8000……競價者頻頻舉牌,很快便超過了蔡國慶的心理價位,這也太貴了啊!父親看出了他的猶豫,不斷地叮囑他:“你要喜歡就繼續(xù)加價下去。”在父親的支持下,蔡國慶狠心一咬牙,直接舉到了10000元的出價。拍賣師響亮地落槌:“這件就是您的了!”又驚又喜的過程,讓他感悟到了收藏的真諦——價格不重要,喜歡才是一切的緣由。
后來,蔡國慶自己逛拍場,很快,他收藏生涯中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不期而至。那是在嘉德小拍中,一個雍正時期的截口龍紋天球瓶擺在預展展桌上,它并不完整,瓶頸斷裂且底款被磨花。蔡國慶心想:“殘件應該便宜,并且沒有多少藏家會跟自己競拍,幾千塊應該可以拍到。”
誰知,當拍賣師宣布此件天球瓶競拍底價后,竟然有十幾張?zhí)柵茝母鱾€角落舉起,幾百元的起拍價很快便躥升到40000元。蔡國慶暗自竊喜,有那么多人爭奪,說明自己的眼光還不錯。
隨著價格的飆升,一些號牌逐漸偃旗息鼓,只剩拍場前排的一位藏家依舊堅持,和蔡國慶較上了勁。價格突破50000元時,蔡國慶都有點氣餒了,幾百元錢起拍,50000元還沒有到頭。可他又覺得不甘心,心里那股拗勁一上來,就剎不住車了。他舉51000元,對手就舉52000元,他又往上加,對手也不罷手,一直對壘到57000元,謝天謝地,對手終于撤手了。槌音一落,拍場上掌聲雷動,蔡國慶在心里終于長吁了口氣。
拍賣結束后,蔡國慶滿心歡喜地捧著他的天球瓶準備退場。這時,有人從后面一把抓住他:“原來是你小子在跟我爭呢,這個東西好啊!”蔡國慶回頭一瞧,忍不住樂了,這不是老熟人王剛嘛。早就知道王剛是個收藏迷,竟然在這里狹路相逢了。后來,每每提及此事,王剛還抱怨不迭,說是再也沒碰到過類似的藏品了。
可蔡國慶總覺得有點遺憾,因為收藏圈都十分注重物件的品相,這個瓶子畢竟有瑕疵。他這個心結直到看過一篇文章后才徹底解開。那篇文章說,殘缺之美也逐漸為藏家們接受,因為如此精美的曾是皇家重器的藏品,哪怕是殘件,那種魅力和魔力仍然讓有眼光的收藏家抵擋不住。蔡國慶頓悟,殘缺的東西其實意味著有故事,自己竟是落伍了。
愛藏寶愛憤青,多管閑事能撿漏
1994年,蔡國慶隨“同一首歌”拍攝組到臺灣演出。演出完,他迫不及待地去逛臺北故宮。走到乾隆時期的展廳時,他注意到乾隆皇帝書桌旁有一張床,床上有兩個小柜子,每個柜子里有30個小抽屜。走近細看,真是別有洞天,里面是一個個精美的把玩物件:和田玉、翡翠、瓷器……每一個把玩件都精美至極,上面雕刻著寓意吉祥的龍鳳呈祥、年年有余等圖案。蔡國慶看得發(fā)呆,不禁浮想聯翩,或許乾隆皇帝每至批閱奏折疲勞時,一定會打開抽屜把玩一下吧。
臺北之行觸動了蔡國慶,隨后他就開始收藏小把玩件。也許是小時候受到奶奶翡翠玉鐲的影響,翡翠成了他最為鐘愛之物。每次去外地演出,他身上一定會帶上一兩件,隨時拿出來把玩一下,似乎對心靈也是一種滋養(yǎng)。他的床頭也會擺一些把玩件,睡前可以把玩一番。后來受王剛和馬未都的影響,除了翡翠之外,他開始關注起瓷器。
有一天,蔡國慶在榮寶齋看到一只青花礬紅龍紋杯,潔白而細膩的胎體上,繪著在青花祥云中飛舞的神龍,精美至極。當時,他覺得是漂亮,可也沒看出有太大的收藏價值。后來朋友買了6只,每過一段時間,便拿出一對去拍賣,次次都被瘋搶。蔡國慶這才知道,杯子底款‘浴硯書屋’是清朝雍正時期赫赫有名的堂名款,凡是印有它的器物都是大稀珍品。等到朋友想去拍最后一對杯子時,蔡國慶急了:“別拍了,咱們一人一只吧。”
沒過多久,蔡國慶得知龍紋小杯原本有個相配的盞托,他便滿世界去尋找,這一找竟花了10年的時間。2012年的一個拍賣會預展上,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盞托,發(fā)現與龍紋杯十分匹配。找到心儀已久的藏品,那種心情,用喜出望外、心花怒放來形容毫不為過。
蔡國慶家里擺放的藏品不僅左右搭配好,而且成雙成對。他說:“我一直努力將這些年我收藏的單只藏品配上對兒,我覺得這是一種完美,擺在那里也會覺得不一樣,特別完整。”這種講求完美的努力滲透到蔡國慶生活的其他方面,養(yǎng)成他無法忍受褻瀆美好的性格,特別愛管閑事,連他的助理都說他比較“二”。
有一回,蔡國慶管閑事還管出一件寶貝回來。那天,他看到一個老胡同拆遷,有一戶人家正往外丟東西,就上前制止:“你們把東西都堆到人行道上,別人還怎么走路?”此時,有個很不起眼的小瓷碗吸引了蔡國慶的注意,他覺得應該是個寶物,就問那家人這東西多少錢肯賣?人家瞅著他:“這不是唱歌的蔡國慶嗎?你要是喜歡就拿去好了,反正我們要丟的。”蔡國慶說什么也不肯白拿,當場留下1000塊錢,把這只碗拾回了家。后經鑒定,這是慈禧年間的物件,雖然不算貴重但也很稀罕。
蔡國慶特興奮,逢人就講他撿漏的經歷,最后逛胡同上了癮,總希望能再撿到便宜。只可惜,北京現在老胡同越來越少,他的希望也是越來越渺茫了。
當土鱉做宮主,賞寶品人生
蔡國慶曾有幾段異國戀,也結識了不少外國朋友,蔡國慶的那些家當就有了用武之地。他最喜歡在這些老外面前,顯擺一下自己國家的國粹,所以總是熱情地邀請外國人士到家里作客。
蔡國慶的家有300平方米,進屋后先看到的是掛在墻上的“智仁書屋”堂號。一個德國朋友贊不絕口:“你家簡直就是一個小故宮啊!”蔡國慶如數家珍地向他介紹自己的藏品:哪個杯是乾隆年代的,哪個碗是雍正時期的,聽得德國朋友頻頻點頭,贊嘆不絕。蔡國慶更是得瑟了,用他的話說就是:“用中國藏品弘揚中國文化,看到外國人的驚叫,我們臉上都有光啊!”
蔡國慶雖然買藏品毫不含糊花錢,但是對家用電器卻很湊和。客廳里的電視是國產普通29英寸的,冰箱也是用了多年的國產貨。第一次到蔡國慶家里坐客的人都很詫異,這落伍的擺設也太土鱉了。蔡國慶卻不以為然地解釋:“你們懂什么,就我電視旁邊的小擺設,那可是能買好幾臺電視了,不是咱買不起,而是對那些沒追求。”說得別人再也不敢妄加評論了。
平日里,蔡國慶也是個有點臭美自戀的人。每次公開亮相,他的衣服搭配都很得體,有品味而不張揚。他將這些歸功于收藏以及傳統(tǒng)文化對他的耳濡目染。蔡國慶在錢包里珍藏的一個物件,既不是愛人的照片也不是消費卡,而是一個標有118字樣的號牌,這個號牌在他心中的分量可比金卡還重。
那還是1998年,蔡國慶第一次走進國際拍賣會——嘉士德拍賣會現場,拿到的號牌是118。當時,玲瑯滿目的藝術品讓他既興奮又憂傷:這么多古代中國文物和藝術品在外國的拍賣會上競拍,是一件“令人憂傷的事情”。當5個隋唐時期的俑出現在拍賣臺時,蔡國慶心臟砰砰直跳,簡直要窒息過去——那些俑都是女人起舞時的形象,特別美。如果拍不到,將是他一生的遺憾。他當時舉牌3次,終于成功了!
帶著這些美女俑回國后,蔡國慶便將那張?zhí)柵普洳卦诹隋X包里,時時反思:“世界上沒有一個民族和文化在同時期能像中華民族那樣將一把泥土化作神奇,這個神奇延續(xù)到今天,一直在印證和捍衛(wèi)著中華民族的臉面和魅力。”
因為收藏,蔡國慶不知不覺地成為了一名傳統(tǒng)文化的守衛(wèi)者和傳播者,他總是鼓勵同行們進入收藏大軍。他告訴朋友們:“我不是具有一定的財力才會收藏,也許我這輩子沒名沒利,默默無聞,但是美的東西不是都和金錢關聯,你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那就是自己的。”
所以,蔡國慶覺得,自己不僅擁有“小故宮”,連真正的故宮都是他的,因為他用心去記住了它,它的美滋養(yǎng)著自己的人生。在他看來,在藝術品上花的錢是最值的,因為美是無價的。對他來說,收藏不僅是藝術的修行,也是人生的修行。
編輯 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