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行政值周,與同事巡視校園。課間,天空中赫然多了一道風景:一只只紙飛機悠悠地從頭頂飛過。它在空中的姿態輕盈而優美,穩穩地滑翔出一道道弧線。而后,輕輕地飛落在孩子們的腳邊、我們的身旁。
我彎下腰撿起一架小小的紙飛機,細細地端詳。極普通的作業紙,極簡單地折疊出機頭和機翼,但分明可以看到折痕細致而深刻,看得出,它的制造者是花了心思的。
見我拾起了飛機,它的主人——一個約摸十歲的小男孩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他漲紅了小臉,有點怯生生地忸怩著,有點渴求的眼神,想向我要,但又不敢。
我走近他,他的臉更紅了,低著頭,手足無措,好像自知理虧,等待著戴有“值周”字樣的老師的批評指正。
“學校不允許帶玩具,你居然玩起紙飛機?這要扣分的……”見我半天不做聲,一旁的小王老師先發話了。她是今年剛來的新老師。我即刻用手示意她別往下說了。
再度靠近此時有點惶恐的小男孩,我彎下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說:“老師小時候也玩過紙飛機,很久沒玩了,一起玩行嗎?”
男孩有點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終于抬起頭來望著我,見我微笑,便明顯放松了緊繃著的臉。“好!”他愉快地答應了。我把紙飛機遞還給他。他用食指和拇指輕輕捏著飛機的機身,將機頭部分放在嘴邊哈了口氣,略微傾斜著舉過頭頂,小跑了幾步將飛機投了出去。幾秒鐘之后,這小玩意兒穩穩地降落。
小男孩笑盈盈地把紙飛機遞給我,非常認真地指導我手放的位置、放飛瞬間的角度,以及其他放飛的小技巧。他儼然成了我的老師,一臉的興奮和滿足。
看到老師玩紙飛機,更多的孩子放松了,一起比飛行的高度,比誰的飛機在空中飛行的時間更長一點兒……
這讓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一根草繩、一個果核、一團泥巴、一片柳葉兒,都是那時孩子的廉價玩具。依稀記得挑擔的老頭兒極其麻利地熬制糖拉成絲勾勒出十二生肖,手指扭動幾下便揉捏出一個糖口哨……
愛瘋愛玩本是孩子的天性。在操場上打幾個滾,衣服上是會沾染許多灰塵,但不能因為這樣便給孩子加上“不文明”的印記。試想,長大以后我們能夠微笑回憶的畫面,不正是“肆無忌憚”、“灰頭土臉”嗎?我們總是對自己很寬容,而對孩子,似乎少了應有的尊重和直抵心靈的豁達。
一旁的小王老師問我,是否要記下他們的姓名和班級。我抬頭看看藍天,堅定地說:“不,讓紙飛機飛起來吧!”
是的,讓紙飛機再飛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