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朋友一度患上過嚴重的抑郁癥,你很難在這個美國高校全額獎學金獲得者臉上看到笑容,也看不出什么事情能讓他突然提起興趣。一年前,他突然從親朋好友間失蹤,在自己的“時空”里生活了一年之后,才重新回到正常人的世界。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對嗎?但其實抑郁癥并不是什么罕見的疾病。去年10月,潘基文就在致辭中提到全球有3.5億抑郁癥患者,平均每20人中就有一名。然而我們往往認為它只是一種心理上的狀態,并不值得大驚小怪。我甚至還聽說有人將抑郁癥簡單地歸因于性格問題,責備那些抑郁癥患者不夠堅強。這無疑是對抑郁癥的一種誤解。
抑郁癥與人的生理狀況休戚相關。很久以前,科學家就發現抑郁癥患者的腦部結構與正常人有所不同。當時流行的看法是抑郁癥引起了大腦灰質的減少,而這種改變進一步影響了性格。不過美國國立精神衛生研究所的韋恩博格教授認為這些大腦的改變并非抑郁癥的“果”,而是“因”。他在2005年的研究發現人體中一條叫做5-HTT的基因,在不同人的體內長短不一。那些基因較短的人更容易得抑郁癥,他們的大腦灰質減少程度與抑郁癥患者也相當類似。這些異常的出現甚至可以追溯到抑郁的癥狀發生之前。因此以他的觀點看,抑郁癥其實是一種遺傳疾病。
通過大腦灰質的多少來判斷一個人是否會抑郁固然是個不錯的方法,但具體操作起來顯得不是那么方便。2012年美國西北大學的雷戴伊教授發明了一種新的檢測方法。在將抑郁癥患者與健康人的血樣進行比對后,雷戴伊教授發現前者血樣中有11條基因的活躍程度有明顯的上升。如果在常規血檢中加入對這11條基因相對豐度的檢測項目,那些早期抑郁癥患者就能被及時地診斷出來,并接受相應的治療。
但有時我們直到發現明顯的癥狀后才意識到患者得了抑郁癥,我們最需要擔心的問題也從如何診斷變成了如何避免極端情況的發生——每年因抑郁癥自殺的人數有百萬之多,患者的自殺會給親友的生活帶來巨大的影響。一年多前微博賬號為“走飯”的女孩就是我們較為熟知的一個例子。
在需求的催生下,印第安納大學的一個研究組“借鑒”了西北大學雷戴伊教授的思路,成功地在血液中鑒別出了4種在自殺患者中更為活躍的基因,其中的一些早已與人應對壓力的能力聯系在了一起。同樣地,利用這4種基因作為標記,我們能夠判斷出一名抑郁癥患者的自殺傾向。
不過所有的方法都還需要大規模的臨床檢驗,在確認其實效性后才有希望成為正規治療手段的一種。這可能需要花費數十年的時間。在漫長的等待中,我們能夠做的是不要對抑郁癥患者產生歧視的心理,而更要報以寬容。回到本文開頭的故事。盡管失蹤了近一年,這所美國名校依然為我的朋友保留了學籍,歡迎他在心理康復之后繼續他的學業。或許這才是應有的科學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