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

老邱背著行李卷走出了大門，女人一溜小跑追了出來，把五個煮雞蛋塞進老邱的口袋里，說：出門在外多加小心，活兒一干完就回來，別在外面瞎扯。

老邱嘴里嗯著，心里卻在罵：狗日的女人，要不是你天天罵，我才不進城打工呢，我老邱都快被你罵零碎了，不走行嗎？老邱瞥了一眼女人鼓鼓的胸脯和漂亮的臉蛋，心里又嘀咕起來：他娘的，這回可便宜趙光合那個驢日的了，在家還能看著點，這一走，可就完了。

村里關(guān)于女人和趙光合的傳言能拉一大車，這些傳言像雨點一樣砸向老邱。開始，老邱很自信，堅決不信這些傳言：捉賊捉贓，捉奸捉雙，你們誰摁住了？后來時間長了，老邱就有一點信了。

每年一到春忙過后，村里就有不少男人進城打工，掙點零花錢。老邱也想去，可一想起女人和趙光合，他就放心不下，寧愿閑著也不去。女人開始勸他，說：老邱，春忙完了，你也去城里打工掙零花錢吧，咱村的男人都快走完了。老邱心里說：都走完了？狗日的趙光合咋還在？老邱閉著眼睛就是不吭聲。女人還說：去吧老邱，別在家閑著了。老邱嘴上答應(yīng)，可是一拖再拖。女人看明白了，這個男人是個賤骨頭，不罵不行了。女人一起床就開始罵，罵得老邱沒處躲，骨頭都快被罵酥了。女人說老邱一定是豬投的胎，不然怎么只會吃和睡？再后來，女人就不給老邱做飯了。老邱就像個要飯的，看到了吃飯的點兒，就往別人家里鉆，稍一客氣，他就端上碗吃起來。

村里人都不知道老邱不愿進城為的啥。村里的老人就勸老邱說：去就去唄，掙點就行，別在家里挨罵了。老邱心里說：你們知道什么，我最怕女人和趙光合搞在一起。可老邱實在受不了了，村里誰見他都這樣勸他，連狗日的趙光合也這么勸他。老邱心里罵：要不是你狗日的趙光合，老子早走了，何必挨女人的罵！

老邱到了城里，晃蕩了兩天，他想再過兩天找不到活干就回去，看女人還說什么。他并不用心去找事，而是背著行李東轉(zhuǎn)轉(zhuǎn)西看看，就當是進城玩來的。他無意間走到一個建筑工地，隨便問了一下，有活干嗎？鐵門里出來一個中年人，說有。老邱又問多少錢一天。那個中年人說三十。老邱就想干幾天試一試，不行就回家。其實，老邱從出來就惦記著女人，他一閉上眼睛，腦子里就出現(xiàn)女人和趙光合絞在一起的幻覺。他的兩只眼睛氣得像青蛙，總想罵人。老邱打定主意，就干兩天，兩天一完就回家。

中年人把老邱帶進去說：你就跟著他們一塊干吧，有事找班長。說著就聽中年人對一個干活的說：去把你們班長叫來。來人正是趙光合，老邱張大嘴巴說：“你怎么也在這兒？” 趙光合說：“只許你來，就不許我來？” 老邱說：“你不是在家嗎？” “我才來，臨時當個小班長，帶頭干活兒。好了，操起家伙干吧。”趙光合拍著老邱的肩膀說。

老邱心里納悶：趙光合這小子什么時候從自己的視線里消失的呢？老邱想著想著就笑了，心說這回好，和趙光合在一起，沒啥不放心的了。

（朱北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