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物簡介
鳩山由紀夫,1947年2月11日出生于日本東京,1969年畢業于東京大學工學部,1976年在美國斯坦福大學獲得工程學博士學位。1986年,他首次當選國會眾議院議員。1996年9月,他加入當時成立不久的日本民主黨,并成為骨干之一。1999年至2002年,任民主黨黨首,2005年9月起,任民主黨干事長。2009年9月當選日本首相,2010年6月2日辭職。在政治主張上,他反對日本過分依附于美國,主張加強與亞洲國家的關系。
當鳩山由紀夫坐在環球人物雜志記者面前時,不像一位當過日本首相的政治家,而更像是一位謙恭的學者。他沒有把自己的身體埋進沙發里,而是只坐了沙發的前半部分,身體微向前傾。他說話時總是細聲細語,甚至有些靦腆,幾乎沒有手勢,看不出一點傲氣。記者和他的對話,就在這樣一種氛圍中開始了。
怕和生人說話的“官四代”
“按照中國社會的說法,我屬于‘官四代’。”鳩山如此調侃。
鳩山出生在東京的一個政治世家。他的曾祖父鳩山和夫曾任日本眾議院議長,祖父鳩山一郎是日本自民黨的創始人之一,上世紀50年代任首相時實現了日俄邦交正常化。父親鳩山威一郎曾任日本外務大臣。到鳩山由紀夫這一代,他官至日本首相,而弟弟鳩山邦夫也曾當過總務大臣。因此,許多人把鳩山家族與美國肯尼迪家族相提并論,稱其為“東京大地主”。
鳩山由紀夫最初沒有被家族看好,因為他有一個很大的弱點:怕在生人面前說話。全家人都看好他的弟弟——活潑的邦夫來繼承政治家業。
鳩山自己的志向也是當一個“讀書人”,年少時一心想做工程專家。高中畢業后,他考入了東京大學工學部,專攻計數工學專業。畢業后,他赴美國留學,考入斯坦福大學研究生院。從美國畢業回日本時,鳩山給家人帶來兩件禮物:工程學博士學位證書和一位美麗聰慧的夫人。
鳩山夫人單名一個“幸”字,比鳩山大4歲。她畢業于神戶海星女子學院,而后在著名的寶塚歌舞團做過歌舞劇演員,20多歲時退出舞臺,嫁給一位開日本餐館的老板,并遠赴美國定居。有一次,鳩山在斯坦福大學附近的日本餐館吃飯時,遇到了這位端盤子的老板娘并怦然心動:“我迷戀的不僅是她的美麗面容,更是她輕盈的身姿和開朗的性格。”后來,鳩山一有空就開一個多小時車往那家餐館跑,久而久之,兩人墜入了愛河。
但倆人的戀情遭到了鳩山家族的堅決反對,因為他愛的人不僅地位低,還是有夫之婦。不過,鳩山非她不娶。對于這一段“不倫之戀”,鳩山事后調侃說:“別人是從未婚女性中選妻子,我是在所有女性中選妻子。”
有情人終成眷屬。1975年,兩人在美國結婚,趕去出席他們婚禮的是鳩山的母親安子夫人——她也是著名輪胎制造商普利司通公司創始人石橋正二郎的大女兒。母親的寬容讓鳩山充分理解了祖訓“友愛”的精髓。今年2月11日,安子夫人以91歲高壽逝世,那一天,也正是鳩山的生日。“母親對我的愛很無私。我離開政壇,本想多一點時間陪母親,沒有想到她匆匆地走了。母親是個不張揚的人,不喜歡拋頭露面,但意志堅定。這么多年來,她一直默默地支持著我。我能有今天,母親的功勞最大。”鳩山說。
鳩山也很感謝自己的妻子,他告訴環球人物雜志記者:“妻子很尊敬我的母親,并從母親身上學到了許多東西。她很有個性,也比我更善于處理人際關系,一直是我的好幫手。最近,她正學唱習近平主席夫人彭麗媛的中文歌曲,希望有一天能與彭麗媛夫人一起演唱。”
“誤入”政壇當上首相
從美國回來后,鳩山進入了東京大學當教師,而且當得很愉快。但他畢竟是家族長子,根據日本的傳統,長子必須繼承家業。因此,鳩山在1986年放下教鞭,作為自民黨代表參加眾議院議員的競選,并一舉當選,那年他39歲。憑借家族的聲望與人脈,鳩山迅速成為日本政壇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
1993年,由于不滿自民黨的“黑金”政治,鳩山宣布離黨,并與志同道合的同僚們結成了先驅新黨。同年,先驅新黨聯手小澤一郎的新生黨、細川護熙的日本新黨以及社會黨、公明黨等8個政黨,促成了1955年以來首個非自民黨政權——細川護熙內閣的誕生。
1996年,鳩山兄弟拿出12億日元(當時1日元約合0.072元人民幣)的私人資產,與菅直人等組建了民主黨,并擔任黨主席。1998年,鳩山的民主黨與小澤一郎的自由黨等合并,組建了新的民主黨,他也多次擔任黨主席和干事長。
2009年9月,鳩山和小澤一郎領導的民主黨在眾議院大選中一舉擊敗長期執政的自民黨,組建了民主黨政權。9月16日,日本國會召開特別指名選舉,鳩山由紀夫獲得480席選票中的327票,當選日本第六十位首相,學者鳩山就這樣進入了首相官邸。回憶起那一天的情景,鳩山說:“早上出門時,身邊只有一個保鏢。晚上回家時,變成了一個警護車隊。到了家門口,發現已經有了臨時崗亭。”
環球人物雜志:您是日本首位擁有博士學位的首相,當初是想一輩子當一名學者,還是早就有心從政?
鳩山:說實話,我一向很討厭政治。小時候,因為家庭的關系,我很少有機會與同學朋友打鬧玩耍,因此性格很靦腆。爺爺認為,鳩山家能繼承政治血脈的是弟弟邦夫,不是我。父親也告訴我,政治家的代名詞就是“混蛋”,他不希望我從政。但我在美國留學時,剛好遇上美國建國200周年慶典,看到那么多美國人在為祖國歡呼,他們近乎狂熱的愛國心感染了我。日本人誰都不敢提“愛國主義”,因為容易被聯想到過去的軍國主義教育,揮舞國旗也只是在奧運會時。看到年輕人對于日本的愛越來越薄弱,我心中突然有了強烈的從政愿望,希望能夠盡自己的力量,讓日本成為獨立自主,受人尊敬的國家。
環球人物雜志:作為民主黨的創始人,當初創立政黨的目標就是要推翻自民黨的長期執政嗎?
鳩山:自民黨在戰后長期執政,但我看不到它帶領日本走向新世紀的希望。我看到的是一個長期依存于官僚集團管理國家的陳腐體制,一個長期依存于美國的政治外交體制。這兩個“依存”使自民黨政權注定成為一個固步自封的政權。因此,不打破官僚體制,國家就不可能創造未來。民主黨成立初期的目標就是要打破這兩個“依存”,建立一個嶄新的國家。
建黨初期,我沒有想到能馬上奪得政權。但只要我們腳踏實地,最大程度地獲得國民的支持,就一定能夠實現自己的政治目標。可能因為民主黨的綱領引起了國民的共鳴,也可能國民對于自民黨政權感到厭倦,日本最終出現了政治巨變,2009年實現了政權交替。
執政歲月的酸甜苦辣
盡管愛國心促使鳩山走上了從政之路,但成為首相之后他很快體會到了“當家”的難處。
競選時,民主黨曾向國民許下兩大諾言:孩子讀書不要錢,高速公路開車不要錢。可事后一細算,單是“孩子讀書不要錢”,一年的財政支出就要2.3萬億日元(2009年10月,1日元約合0.076元人民幣)。“高速公路開車不要錢”,一年要6000億日元,兩者相加就近3萬億日元。
鳩山原計劃從中央各機關的“小金庫”里挖出錢來填這個大窟窿。根據民主黨的事先調查,中央各機關以基金、備用金名義留存的資金總額達6萬億日元,這筆錢沒有列入國家財政結算。鳩山當了首相后立即指示各大臣徹查這筆“埋藏金”,但此時才發現,這些錢早被前任自民黨內閣花得精光。
鳩山煩惱的事不止這個。首相當了沒幾天,他案頭就放了一份新年度國家預算。這份預算案總金額創下了歷史最高紀錄,達到95萬億日元。而財務省估計,2010年度日本的財政收入最多只有45萬億日元,缺口高達50萬億日元。這巨大的缺口,必須靠發行國債——也就是向國民舉債來填補。
民主黨競選時向國民做了許多承諾,國民才用選票讓鳩山當上了首相。如果不實現這些承諾,他就會面對下臺“倒計時”,但要實現這些承諾,確實需要很多的錢。而鳩山拿不出來。
除了錢,鳩山還有件煩心事,就是與美國的關系。
民主黨在執政前明確提出了自己的對美外交方針——與美國建立“對等關系”。鳩山認為,美國始終拿日本當自己的一個州,需要錢的時候隨便從日本錢包里翻。他下決心要挺直腰板,但美國總統奧巴馬卻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鳩山上任后不久去美國出席聯大會議,奧巴馬與中國領導人談了一個多小時,卻只給了鳩山20分鐘。奧巴馬明知鳩山早年留學美國,英語沒有問題,但還是對著翻譯說:“你告訴他,我祝賀他當選首相。”
奧巴馬不高興,是因為鳩山要斷絕對印度洋美軍的燃油供應;奧巴馬不高興,還因為鳩山一定要美軍把普天間基地從沖繩遷走;奧巴馬不高興,更因為鳩山想與美國平起平坐。美國的態度,讓鳩山煩惱得夜不能寐。
當首相期間,鳩山嘗盡酸甜苦辣。有一次,他領著夫人走了一趟東京電影節的紅地毯,對記者說了一句實話:“還是走紅地毯更有詩意。”
2010年6月2日,迫于內外壓力,鳩山由紀夫宣布辭職,這距他上任才9個多月。后來,日本首相從菅直人換到野田佳彥,民主黨政權也改變了鳩山的親華路線,開始與中國對抗。在經濟領域,民主黨也沒什么建樹。2012年12月的眾議院大選中,民主黨遭遇慘敗,無奈地把政權交給了安倍晉三領導的自民黨。
一個小雪紛飛的下午,在北海道選區的個人辦公室前,鳩山面對支持者,眼含淚水地說:“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演說,謝謝大家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依然給予我支持和關愛。”
“恐美派”毀了亞洲共同體
近日,在位于東京都赤坂的辦公室,鳩山向環球人物雜志記者總結了過去幾年自己和民主黨的得失,以及他對日中關系的看法。
環球人物雜志:民主黨政權僅維持了3年多就告失敗,主要原因是什么?
鳩山:在民主黨執政期間,我們有兩個失誤。第一,沒有完全弄明白,國民對日本依靠官僚集團和美國到底有多厭惡,是否真的渴望打破這兩個“依存”;第二,沒有弄明白,自己的執政理念是否符合國民的期望,我們是全部代表了國民還是走向了反面。由于缺少和國民的交流,最終導致政權的執政理念與國民的實際期望脫節。
環球人物雜志:除此之外,民主黨內部是否也存在黨爭問題?比如黨內有一支畢業于松下政經塾的勢力,他們似乎與您和一些建黨元老之間有斗爭。
鳩山:松下政經塾是松下幸之助創辦的私人精英學校,那里的畢業生知識豐富,優秀的人也很多。但他們在政經塾所受的教育是如何宣揚自己,如何提升自己的成績,并獲得更高的職位。這種自私自利的做法,在自民黨內或許行得通,但在強調集體領導的民主黨內很容易導致對立。尤其是民主黨獲得政權后,擔任高官的機會很多,有些人不是在思考如何打破舊體制、創立新體制,而是如何讓自己盡快成為大臣。這與民主黨的宗旨相去甚遠。我與這些人有分歧,政策層面也出現了對立。他們主導了民主黨之后,對一批建黨元老喊“滾出去”,結果出現了大分裂。這讓國民失望。
環球人物雜志:您擔任首相時提出了一個建設“亞洲共同體”的構想,這是基于何種考慮?
鳩山:戰后日美建立了長期的同盟關系,在美國的支持下,日本從戰后的廢墟中發展起來。日本感謝美國是應該的。二戰結束這么久,日本在外交上一直是向美國一邊倒。在冷戰時期,這種狀態可能還不錯。但冷戰結束后,世界出現新秩序,日本應該順應潮流改變戰略。可事實上,日本在政治外交上依然看美國的臉色。我覺得,日本作為一個亞洲國家,在保持與美國同盟關系的同時,應該努力成為一個受到亞洲各國尊重的、獨立自主的國家。所以,我一直主張以“友愛”精神化解歷史恩怨。像德國和法國,經歷了殘酷的戰爭,最終能夠認真清算歷史,相互諒解,從而共同建設“歐洲共同體”。亞洲也應該如此,尤其是中國和日本,應認真解決好歷史問題,相互理解,共同引領亞洲。所以,我擔任首相后提出了“亞洲共同體”構想。
環球人物雜志:為什么“亞洲共同體”最終還是夭折了?
鳩山:首先是因為我當首相的時間太短;其次,這個構想遭到了國內官僚集團的抵抗,尤其是外務省的官僚一向對美國有敬畏心理,覺得首相的構想會損害日美同盟關系,引起美國的擔憂。雖然我再三解釋這一構想沒有排斥美國的意思,但美國似乎還是產生了一種“受排斥”的錯覺。當時,奧巴馬總統剛提出“重返亞洲”,我的這一構想好像是與他的戰略唱對臺戲。
環球人物雜志:您為此受到了來自美國的壓力。
鳩山:雖然有美國的壓力,但更大的壓力來自于代表美國利益的外務省官僚,還有國內那些經濟商務官僚。由于他們的堅決反對,事情難以順利推進。我辭職后向菅直人移交工作時,特意給他留了一張條子,希望他繼續推進“亞洲共同體”的建設。他也答應了,但這事后來就沒再提起,很遺憾。
日本外交有點“孩子氣”
提起鳩山,就不能不說他和中國的密切關系。當年,他任民主黨負責人時就表示,自己就任首相后將不參拜靖國神社。今年1月,鳩山訪問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時,低首默哀,并宣布將自己的名字從“鳩山由紀夫”改為“鳩山友紀夫”。5月,中日關系膠著之際,鳩山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從中方看,說日本竊取了釣魚島(日稱‘尖閣列島’)也有道理。”此言一出,一些日本人給鳩山帶上了“賣國賊”的帽子,右翼的抗議車隊也出現在了他家門前。
環球人物雜志:前不久,您就釣魚島的歸屬問題發表了自己的見解,也因此遭到了日本政府和輿論的批判。您對此怎么看?
鳩山:我并不僅僅是想陳述一段歷史事實,而是要尋找解決問題的途徑。在這個問題上,雙方可以有自己的立場,但也要傾聽對方的聲音。如果單方面認為自己的主張正確,問題永遠解決不了。我不久前訪問北京,特地會晤了當年鄧小平先生與福田糾夫首相會談時的中方翻譯林麗韞女士,詢問了當時的情況。據說,雙方當時沒有就釣魚島問題簽署備忘錄,也沒有寫成文字,是以一種信義達成了“擱置主權”的共識。如果因為沒有文字記載,就否認“擱置主權”共識的存在,這是不應該的。不傾聽對方主張,單方面宣布不存在主權爭議,這是對對方最大的挑釁。日本政府應該承認分歧,通過對話和協商來解決問題。如果一時解決不了,就繼續“擱置主權”,讓后代去解決。
我僅僅把上述的觀點做了表示,就被罵成“賣國賊”。我今年多次訪問中國,中國方面有學者指出:“鳩山先生的發言,是出于維護日本國家利益的發言。”遺憾的是,中國學者明白我的心意,日本國民卻無法理解我的苦心。
環球人物雜志:日本在政治和外交上向美國一邊倒,并出現了一種“聯美抗中”的傾向,但是在經濟上卻期望與中國保持緊密的合作,這不是很矛盾嗎?
鳩山:日本現今的外交正在采取“包圍中國”的策略。2006年麻生太郎任外相時,日本就提出“自由與繁榮之弧”的外交戰略,期望與價值觀相同的國家組成統一陣營,對價值觀不同的中國實施包圍。我覺得這不是外交,真正的外交應該是與價值觀不同的國家尋求友好相處。從這一點上來說,安倍首相“包圍中國”的想法很幼稚,也是不可能實現的,相反,會使得日本更加孤立。我不喜歡你就不與你交往,這有點孩子氣。日本不應該再推行“價值觀外交”,而應該推行“友愛外交”。
環球人物雜志:安倍現在正積極推進行使集團自衛權的憲法新解釋,甚至準備修改憲法,您對此有什么看法?
鳩山:安倍期望通過對憲法的新解讀,來確定行使集團自衛權的合法性,但是我覺得這樣做不會很順利。首先,我相信聯合執政的公明黨不會同意安倍的做法;其次,修改憲法需要有2/3以上國會議員的贊同。當然,安倍正計劃修改這一比例,試圖把“2/3”降到“一半以上”,從而達到全面修改憲法的目的。
我本人贊成適當修改憲法,但是憲法的和平主義原則和國民主權原則是其中的硬性部分,絕對不能改變。我覺得軟性的部分,比如眾參兩院制度,隨著形勢作出一些適當的調整是可以考慮的。
環球人物雜志:日本政壇不斷出現的問題是否與政治家的培養有關?
鳩山:我很欣賞中國的干部培養制度,從基層官員開始做起,不斷地努力,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最后成為國家的領導者。這種鍛煉的過程很有必要。但日本的政治家普遍缺乏這樣的鍛煉機會,有的人理論水平很高,可實際經驗和執行能力十分缺乏。一旦遇到困難和問題,往往不能作出妥善處理,還一味追求個人的“成功”,顯得盲目和意氣用事。日本政治家綜合素質的下降,也是這20多年來日本一直走下坡路的重要原因之一。
環球人物雜志:您是否會接替年事已高的前首相村山富市,成為新的“親中派”領袖?
鳩山:日本社會,尤其是國會的政治家中,需要有一批了解中國、能與中國友好交流的人物,日中友好需要有一批這樣積極推進兩國關系發展的政治家。我愿意發揮自己的作用。
無意讓兒子接班
辭去首相后,鳩山依然活躍在日本政壇。2012年底,由于反對當局的一系列政策,鳩山遭到排擠,最終決定不參加當年12月進行的眾議院選舉,從政壇引退。
今年5月,鳩山做出了一個更艱難的決定:離開自己創辦的民主黨。“繼續留在黨內,自己的主張卻無法得到民主黨中央的支持,這讓我有種孤獨感。民主黨中央不許我強調自己的信念,必須要聽從他們的指示行事。現在民主黨的方針偏離了建黨的初衷,越來越接近于自民黨。我覺得,作為一名政治家,放棄自己的政治信念,即使繼續下去,也是一種失敗。”鳩山和記者說起這些,難掩失望之情。
盡管遠離了政治,但鳩山并沒有閑著,他籌建了一個“東亞共同體研究所”,自己擔任理事長。研究所邀請了外務省前國際調查局局長孫崎享擔任所長,還請了不少政治家和科學家任理事。鳩山在研究所成立大會上表示,自己擔任首相時提出的“亞洲共同體”構想得到了中韓領導人的贊同,雖然壯志未酬,但他沒有忘記初衷,愿意繼續推進這個計劃,用“友愛”精神打造一個美好的亞洲。
離開民主黨雖然讓鳩山很痛苦,但他也看到了積極的一面:“如果在以前,東亞共同體研究所會帶有某個政黨的色彩。如今我離開民主黨,它可以成為一個跨黨派的團體,有更大的活動空間。這是我離黨之后的意外收獲。”
除了繼續推動自己的理念,家庭也成了鳩山引退生活后的一個重要部分。
鳩山夫婦都很喜歡音樂和韓劇,現在他們經常一起看歌舞演出和韓國電視劇,并且和很多韓國影星交情不淺。鳩山的另一個愛好就是聽日本的“落語”(類似于中國的評書),每晚必聽,不然睡不著。
鳩山夫婦有一個兒子,名叫鳩山紀一郎,今年37歲。他出生在美國加州,有東京大學工學博士學位,主要從事交通工學和城市工學的研究。2007年,紀一郎在俄羅斯大學做研究員,就如何改善莫斯科的交通狀況提交了一份研究報告,引起俄政府高度重視。目前,他擔任東京大學工學部講師,與同為東京大學畢業生的玲子結婚,已經有了兩個孩子。
作為政治世家的第五代,紀一郎對從政毫無興趣,而立志要成為一名城市規劃專家。鳩山也無意讓兒子來接班,他說:“從政并非就是一個人的最好出路,只要能夠按照自己的興趣愛好去發展,就是最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