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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前知識界的一場中國夢

2013-12-29 00:00:00盧毅
百年潮 2013年1期

近來有關中國夢的討論逐漸多了起來,其實早在80年前,作為近代中國影響最大的一份刊物——商務印書館主辦的《東方雜志》就曾圍繞此話題發表過一組文章。1932年11月1日,雜志主編胡愈之向全國各界知名人士發函400余份,提出兩個問題:一是“先生夢想中的未來中國是怎樣(請描寫一個輪廓或敘述未來中國的一方面)?”二是“先生個人生活中有什么夢想(這夢想當然不一定是能實現的)?”截至12月5日,共收到回函160余封。1933年元旦,《東方雜志》第30卷第1號推出“新年的夢想”專欄,發表了其中142人的答函。半個月后,第2號又以“夢想補遺”收入了梁漱溟、朱自清二人的復函。從這些作者的職業和教育背景來看,大部分是知識分子,包括柳亞子、徐悲鴻、鄭振鐸、巴金、郁達夫、老舍、葉圣陶、胡秋原、陳翰笙、張申府、錢君陶、嚴靈峰、鄒韜奮、張君勱、周谷城、陶孟和、俞平伯、何思敬、樓適夷、宋云彬、章乃器、茅盾、周予同、顧頡剛、施蟄存、周作人、楊杏佛、孫伏園、洪深、傅東華、馬相伯、林語堂、夏丐尊、俞頌華等,幾乎網羅了當時的文化界名流。因此,這期專欄“雖然不能代表四萬萬五千萬人的‘夢’,但是至少可以代表大部分智識分子的夢了”,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那個時代中國知識界的思想趨向,值得仔細品味。

<<東方雜志>>復刊號封面
1933年<<東方雜志>>第30卷第1號封面
《新年的夢想》專欄

對民族復興的渴望

在上述名家形形色色的夢想中,“有甜夢,又有苦夢;有好夢,又有惡夢;有吉夢,又有噩夢;有奇夢,又有妖夢;有夜夢,又有白日夢”,但其中流露出來的最迫切愿望就是實現民族復興。這是與其身處的歷史背景密切相關的。近代以來中國的積貧積弱、備受欺凌,已經讓中國知識分子深感屈辱,而到20世紀30年代初,民族危機更是空前加重。日本繼“九一八”侵占東北后,又于1932年在上海挑起戰事,甚至悍然下令炸毀了文化重鎮商務印書館。日軍罄竹難書的侵略暴行,怎能不令人憤慨?與此同時,國內的軍閥混戰也達到了頂峰。1930年爆發的蔣、馮、閻中原大戰曠日持久,給百姓帶來了嚴重災難。此后,蔣介石又接連對蘇區發動了多次“圍剿”。面對這種戰亂頻仍、兵燹不斷的局面,有識之士怎會不深深擔憂?

1932年10月,《東方雜志》在廢墟中頑強復刊,新任主編胡愈之在卷首《本刊的新生》一文中表示:“創造本刊的新生,創造民族的新生,這是本志復刊的一點小小的——也許是過分夸大的——愿望。”不久后,他就發起了這次“新年的夢想”征文活動,并在征稿函中說:“在這昏黑的年頭,莫說東北三千萬人民,在帝國主義的槍刺下活受罪,便是我們的整個國家、整個民族也都淪陷在苦海之中……但是我們真的沒有出路了嗎?我們絕不作如此想。固然,我們對現局不愉快,我們卻還有將來,我們詛咒今日,我們卻還有明日。假如白天的現實生活是緊張而悶氣的,在這漫長的冬夜里,我們至少還可以做一兩個甜蜜的舒適的夢。夢是我們所有的神圣權利啊!”言詞中飽含了對民族復興的渴望。

胡愈之的這種渴望得到了很多人的響應。其同事金仲華回復說:“我想到一個時候,中國已不在侵略它和毀壞它者的掌下。那時候的中國,顯然已經通過了歷史中的變亂期,而踏上新生的道路。要形容那時候中國的狀況,不必用‘富’‘強’這種單代表一種表象的字眼;就最低限度說,那時候每個人可不必愁慮生活的問題。饑饉和死亡不再追襲著大部分的中國人。”鄭振鐸也希望:“我們將會把若干年帝國主義者所給予我們的創痕與血跡,醫滌得干干凈凈。我們將不再見什么帝國主義者們的兵艦與軍隊在中國內地及海邊停留著……軍閥的爭斗,饑餓,水災,以及一切苦難,都將成為過去的一夢。”施蟄存更是充滿激情地寫道:我夢想中的未來中國,“是一個太平的國家,富足,強盛”,“中國人走到外國去不被輕視,外國人走到中國來,讓我們敢罵一聲‘洋鬼子’——你知道,先生,現在是不敢罵的”。

那么,怎樣才能實現民族復興呢?有人曾有過這樣一個夢想:“未來的中國,因人心悔禍而善而決無內爭;政治入軌而貪污絕跡;實業振興而外貨滯銷;交通發展而商賈載途,教育普及而無一文盲,乃至國防齊備,失地收復,不平等條約悉數取消,遂執國際之牛耳,解除世界弱小民族的痛苦。”顯而易見,這樣的想法過于天真。與此相反,章乃器提出“非革命無以圖存”的主張就頗接近后來的事實了:“中國將來的革命,必然是一個向整個的上層階級進攻的左傾的革命。那個革命的目標,不單是要推翻帝國主義,而且同時要推翻帝國主義的虎倀。”

當時還有人盼望:從1933年起,大家“真誠地蠲除私見,不分地域和派別,共同建設一個有組織的、有能力的、廉潔的政府”,“表現出抵抗精神,漸次恢復以前失去的地方”。甚至有人還夢見:在外敵大舉入侵、國難當頭之際,國民黨終于奮起,“各地民眾團體紛電中央,表示信任中央,愿以全民力量贊助中國國民黨作民族復興運動”,“中國統治組織與無產階級合組了新政府……所有監牢里的共產黨政治犯都歡天喜地地釋放了出來。共產軍和剿共軍先后向邊疆開拔,去防御帝國主義的軍隊。3個月的苦戰,收復了東三省的失地”,并“對一切不平等條約宣告無效”。這些夢想雖不免幼稚,但卻真切反映了做夢者對民族復興的渴望,其中對國共合作的展望,亦不乏歷史的遠見。

對社會主義大同世界的憧憬

翻閱這期“新年的夢想”專欄,還有一個現象頗讓人驚奇,那就是在國民黨統治下的20世紀30年代,社會主義和大同思想大行其道、十分流行,可能是所有答案中出現得最為頻繁的詞匯。詩人柳亞子是第一個交卷者,時任國民黨中央監察委員,但他明確表示:“我夢想中的未來世界,是一個社會主義的大同世界”。第二個應征者、女作家謝冰瑩同樣寫道:“我夢見一個沒有國界、沒有民族、沒有階級區別的大同世界”,而中國“自然也就是沒有國家、沒有階級、共同生產、共同消費的社會主義的國家”。當時在燕京大學當教授的鄭振鐸,則更直截了當地宣稱:“我們將建設了一個偉大的社會主義的國家”。

柳亞子等人的夢想

此外,郁達夫也描繪了一個理想的烏托邦:“沒有階級,沒有爭奪,沒有物質上的壓迫,人人都沒有,而且可以不要‘私有財產’。”在諸多答卷中,還有不少人對“無階級專政的共產社會”充滿了夢想,認為“未來中國,是沒有階級,沒有種族,自由平等的一個大同社會”,“吃飯不是各辦各的,而是持票赴農村公共食堂去吃”。甚至連資本家、裕豐紗廠老板畢云程都說:“在我夢想中的中國,沒有榨取階級,也沒有被榨取階級,大眾以整個民族利益為本位,共同努力造成一個社會主義的新中國”。

當時,有很多應答者皆以“社會主義者”為榮,紛紛以此相標榜。胡秋原便公開聲明:“我是一個社會主義者”。一個已失業三年的讀者也夢想:“主辦一個月刊定名《社會主義》,與全國青年作思想上的往來,毫無顧慮的討論一切學術問題、思想問題、社會問題和革命問題”。誠然,他們所謂的“社會主義”與馬克思主義尚有一定差別。但無論如何,在四處彌漫白色恐怖的氛圍下宣揚社會主義,都是一個十分奇特的現象。為什么會出現這種狀況呢?今天看來,大致有兩方面原因:

首先,與孫中山的大同思想相契合。大同世界是中國傳統儒家學說描述的一種理想社會,《禮記·禮運》即日:天下為公,是謂大同。這種思想對孫中山產生了深刻的影響,他不僅終生倡導“天下為公”,而且在國民革命時期,為了解釋與中共合作的原因,他還曾闡釋說:“民生主義就是社會主義,又名共產主義,即是大同主義”,“真正的民生主義,就是孔子所希望之大同世界”。由于其尊崇的地位,孫中山這一論斷即使到國民黨“清黨”后仍無人敢予以否定。也正緣此,社會主義和大同思想在20世紀30年代還是一個可以討論的話題。在這次征文活動中,中央研究院總干事楊杏佛就說:“我夢想中的中國應當是一個物質與精神并重的大同社會。”復旦大學商學院院長李權時說得更明白:“我理想中的未來中國是須合乎禮記‘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是謂大同’的一段事實的。”這與孫中山所構建的國民黨意識形態如出一轍,自然也較具有安全性。

其次,與蘇俄經濟建設成就產生的影響有關。20世紀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由于世界性經濟危機,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暴露出許多問題。當時有人便指出:“出現于一九三二年末者,是對于資本主義社會制度的將來的深刻的懷疑”,“資本主義隨著恐慌的狂潮,已一天一天走入沒落的途中,美國如此,其他歐洲各國與日本都如此。‘資本主義的末日!’這凄慘的呼聲已響徹全球了”。而相反地,蘇聯卻提前完成了第一個五年計劃,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建設成就。這當然激發了人們的興趣和關注,從而掀起了一股談論蘇聯和社會主義的熱潮。在這次征稿中,便有一位讀者設想:未來的中國,“在經濟方面,經過詳細縝密的調查計算之后,實行計劃經濟,把中國工業化、電氣化,把農業集體化、機器化,把私有資本的成分漸漸減少,到最后是經濟組織完全社會主義化”。胡適在1933年也說:“最近十年中蘇俄建設的成績更引起了全世界人的注意。于是馬克思列寧一派的思想就成了世間最新鮮動人的思潮”。

對國民黨統治的不滿

由于在內憂外患面前,國民黨應對無方,不僅喪權辱國、民不聊生,而且日益暴露出其自身的專制與腐敗,導致民怨沸騰。因此,很多答卷都表達了對國民黨的統治極為不滿。暨南大學教授區克宣就寫道:“在百孔千瘡的目前的中國,誰都在詛咒著現實而夢想著將來。”畫家錢君陶更是說:“未來的中國是一團糟,我深信著我的夢想是千真萬確的,因為照目前的情形而看,而推測,要他不一團糟,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我們的生存的苦,將跟著逐漸加濃。”還有人說:“在這個受難的時期,在這樣不景氣的社會環境里,我們哪里還有做甜蜜而舒適之夢的權利?……與其做一場空夢,毋寧還是做些實地的工作。”對國民黨顯然不抱任何幻想。

具體說來,當時中國知識分子對國民黨的不滿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

首先是對外政策的妥協退讓。北大教授李宗武提出:“我希望中國的軍人不要只能內戰,不能抗外。我希望軍事當局不要只知剿共,不知御侮。”《讀書雜志》特約撰述員彭芳草也表示:“我夢想著未來的中國,政府不守無抵抗主義,也不向國際聯盟求救。”這明顯是在諷刺國民黨的“攘外必先安內”政策和“不抵抗主義”。

其次是政治上的專制與腐敗。著名學者周予同嚴厲質問:“東北三千萬人民固然在帝國主義的槍刺下活受罪,我們又在誰的槍刺下受罪呢?”作家韋息予也說:“生在現今的中國,最使人感覺痛苦的,莫若要吃飯,要說話,要行動,都受到不法勢力的妨害和鉗制。”二人均將批判的鋒芒直指國民黨的獨裁統治。林語堂則巧妙地迂回表示:“我不做夢,希望民治實現,人民可以執行選舉、復決、罷免之權,只希望人民之財產生命不致隨時被剝奪”,“我不做夢,希望監察院行使職權,彈劾大吏,只希望人民可以如封建時代在縣衙門擊鼓,或是攔輿喊冤”,“我不做夢,希望貪官污吏斷絕,做官的人不染指,不中飽,只希望染指中飽之余,仍做出一點事績”,“我不做夢,希望政府保護百姓,只希望不亂拆民房”。言詞中用一種戲謔的語氣,對國民黨統治下的怪現狀作了辛辣諷刺。

那么,如何改變專制?時年94歲的老人馬相伯提出:“未來的中國,既非蘇俄式的一黨專政,亦非美國式的兩黨更替,乃民治的國家,法治的國家”,“根本大法,保障人民應有的天賦人權:即身體自由權,財產所有權,居住權,營業權,思想發現權、言論出版集會權,并信仰‘無邪術害人’的宗教等權”。暨南大學教授衛聚賢則主張:“國家應如建筑塔的形式……最上一層的中央政府權最小,最下一層的人民權最大”。大夏大學教授梁園東也說:“夢想我們的社會,成為一個以自己為中心的社會,而不要再是一個以政府為中心的社會”,“如果政府是不得已的,我就夢想一個政府,他至少是一個不怕人講話的政府。現在我們往往因為講話,觸犯了‘我們的政府禁律’”。而《人民晚報》編輯宓汝卓更是疾聲呼吁:“應許言論絕對自由,決不諱疾言醫。”

胡愈之

至于腐敗問題,實業家穆藕初指出:“政治上必須實行法治……官吏有貪污不法者,必須依法嚴懲”。還有人希望:“從二十二年元旦起,應有一群有辦法有力量的純潔同志,在社會上政治上做改變現狀的活動。從混沌黑暗的局面,領導民眾走上光明的路。從政治方面言,應是貨真價實的廉潔,應是不尚空言但知實行。”有人甚至還放言:“在我的夢想中,民眾武力最后必能顛覆出賣民族利益、國家人格的統治階級,在自己武力的支撐上,建立并鞏固自己的政權。到民眾政權鞏固之后,中國便沒有什么軍閥官僚買辦資本家一類的特權階級、榨取階級、寄生階級。每一個人做他能夠做的工作,每一個人享他應該享有的幸福。”這已經是在倡言暴力革命了。

再次是民不聊生。這也是最讓人們不滿的問題。在當時有人“天天在挨餓受凍,且有易子而食者”的情況下,巴金就拒絕做夢,他說:“在現在的這種環境中,我連做夢也沒有好的夢做,而且我也不能夠拿夢來欺騙自己。‘在這漫長的冬夜里’,我只感到冷,覺得餓,我只聽見許多許多人的哭聲。這些只能夠使我做噩夢。”孫伏園也說:“‘在這漫長的冬夜里’,我們有的是餓,有的是冷,有的是虱子和跳蚤,有的是刺客和強盜,還哪兒來的‘一兩個甜蜜的舒適的夢?’”二人不約而同地都用“餓”和“冷”來形容當時生活的窘況。小說家章依萍也感嘆:“這個中國是太老太舊太腐敗了……我理想中的中國,最低的限度,要大家有飯吃,有衣服穿,有房子住,有路可走。”而前面提到的那位彭芳草,在談及個人生活夢想時更是簡單至極:“餓不死,賣得出書稿,買得起必要的書籍,并且有時間看,如是而已。”其生活之凄慘由此可見一斑。

總之,無論在民族、民權還是民生方面,國民黨政府都乏善可陳,這叫人怎么對其空洞宣傳的三民主義產生信仰?難怪當時便有人指斥:“國民黨弄到現在,結果是天怨人怒,成為眾矢之的,四面楚歌,大有不能自拔之勢!好像街談巷議,茶余酒后,大家都是不以國民黨為然。”可以說,國民黨最終被廣大知識分子所拋棄,自此已初露端倪。

“夢想”引發的思考

盡管這次征稿活動得到了十分踴躍的回應,但在發起者胡愈之看來,還是留下了一些缺憾。他在《讀后感》中寫道:“當我們發出通啟時,頗注意到職業的普遍。但是征求的結果則使我們失望。應征者的大部分乃至幾乎全部,都是所謂‘文化貴族’。自然知識分子是比政治家、軍人、資本家那些實際活動家更富于憧憬與幻想。社會的環境特許他們得享受‘夢的生活’,而且能把他們的‘夢的生活’發表出來。可是此外,占中國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農民、工人及商店職員,應該不至于沒有幻想。可是現實對于他們的壓迫太大了,整天的體力的疲勞,使他們只能有夢魘,而不能有夢想。即使有一些夢想,他們也決沒有用文字描寫的能力和閑暇。這實在可以算是最大的國恥啊!”這段清醒的文字,確實觸及了一個深層次的問題,即民族的復興,端賴于社會各階層人民的覺醒。

作為那個時代文化界的領軍人物,魯迅雖然沒有參加征文,但當他看到《東方雜志》這期《新年的夢想》專欄后,也寫下了一篇《聽說夢》的雜文來談自己的感想。在這篇文章中,魯迅首先體會到編者的苦心是“想必以為言論不自由,不如來說夢,而且與其說所謂真話之假,不如來談夢話之真”。接著,他又把這些“夢”概括為兩點:“首先,是誰也覺得生活的不安定,其次,許多人夢想著將來的好社會,‘各盡所能’呀,‘大同世界’呀,很有些‘越軌’氣息了。”但他認為,編者這回“卻大大的失敗了”,其中一個原因就在于:“雖然夢‘大家有飯吃’者有人,夢‘無階級社會’者有人,夢‘大同世界’者有人,而很少有人夢見建設這樣社會以前的階級斗爭,白色恐怖,轟炸,虐殺,鼻子里灌辣椒水,電刑……倘不夢見這些,好社會是不會來的,無論怎么寫得光明,終究是一個夢。”由此可見,魯迅更推崇的是要實現這夢境的人們,“他們不是說,而是做,夢著將來,而致力于達到這樣一種將來的現在”。

然而現實畢竟是殘酷的,正如茅盾所言:“夢想是危險的”,胡愈之這次大規模發起知識界集體做夢的行為終于還是惹出了事端。據他回憶,這期雜志的清樣印出后,商務印書館總經理王云五就找他說:“有的文章最好不要用,或是改一改。”他堅決不同意,不久后就被迫離開了《東方雜志》。而曾夢想過大同社會的楊杏佛,也在1933年6月被特務暗殺。渴望實現“共勞共享的平等社會”的鄒韜奮,則在7月被迫流亡國外。1936年11月,鄒韜奮和章乃器等七君子又被國民黨當局逮捕,激起了社會輿論的公憤。也正是在與大眾的夢想背道而馳的過程中,國民黨統治逐漸走向了覆亡。

(編輯 黃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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