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為了拜訪托爾斯泰,在出發前,對于該穿什么樣的褲子,契訶夫考慮了整整一個小時都無法決定下來,他換了一條又一條,都不滿意。穿上窄的,他在想托爾斯泰肯定要說:不像話,這個蹩腳作家。而換上寬的,他懷疑托爾斯泰又會說:快趕上黑海了,這個無賴……
契訶夫為什么會對托爾斯泰的感受如此在乎呢?這也許可從契訶夫的談話中找到答案。有一次契訶夫對蒲寧滿含深情地說:“我只害怕托爾斯泰。您想想吧,是他寫出了這樣的文字,說安娜(《安娜·卡列尼娜》主人公)感覺到,看到自己的眼睛在黑暗中放光!”
能夠想象嗎?這是那個已寫出了《帶哈巴狗的女人》和《草原》等曠世名作的人,那個說過“大狗有叫的權利,小狗也有叫的權利”名言的人。
無獨有偶,蒲寧,這位在俄羅斯文壇一向“清高”、獨來獨往的貴族作家,對托爾斯泰也同樣懷有這種高山仰止的敬意。蒲寧在回憶錄中供述:“不知怎地,這位老人還是讓我覺得害怕。”
【多維品讀】
角度一 正如顏淵所感嘆的,“仰之彌高,鉆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在19世紀,在俄羅斯,托爾斯泰一直以年輕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在前方引領著他們,同時,他又不高高在上,脫離現實,本材料即為明證,年輕人的文學生命里處處有他的痕跡。契訶夫的擔心恰是因為托爾斯泰的學問造詣、人品聲望使人敬畏,契訶夫和蒲寧都提到的“害怕”一詞,則透露了他們對托翁無上仰慕的秘密。
這里,“高山仰止”的另一方是以契訶夫、蒲寧為代表的成長中的作家。他們在托爾斯泰面前虔誠、謙卑的態度也很值得我們注意。
角度二 托爾斯泰在俄羅斯文學中的地位此處不再贅述,而性情各異的契訶夫、蒲寧不約而同地放低自己,拜倒在了他的皇皇巨著之下,并以“害怕”來表述自己的敬畏和仰慕,不得不說,是作品本身煥發的力量。這又可以和當今許多華而不實、擅長作秀的所謂名人形成對照,他們的人格魅力熠熠閃光。
角度三 為何是“害怕”,而不是任何一種其他的情感呢?這源自托翁一種父性的關懷,不同于母愛。它粗糙,卻又厚重,貌似嚴苛,實則慈悲。契訶夫選褲子這一節,就很好地體現了這種特殊的愛的微妙。
【適用話題】高山仰止、作品與作秀、不一樣的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