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1日,“史上最嚴重霧霾”“襲擊”哈爾濱。“混亂”成了當天的關鍵詞:城市交通處于癱瘓狀態,兩輛公交車迷路走丟;學校停課,許多來不及被接走的孩子滯留在學校;飛機停飛,3000多人滯留機場,把候機樓擠滿……
哈爾濱之后,11月8日,上海達到重度污染;南京“拉響”大氣污染橙色預警;就連“中國空氣最干凈”的三亞,也受到影響,一些市民戴上了口罩。
中國氣象局的數據顯示,今年以來,全國平均霧霾天數為52年來之最。
霧霾之于政府,已經不亞于重大突發事件,而且誰都可能遇到。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籠罩在霧霾中,政府會作如何反應?
都是天氣惹的禍
特殊天氣下,民眾總希望政府能有特別的作為,更何況,這已經開始與“烏紗帽”掛鉤。但當政府遭遇“霾伏”,倉促應戰,可做的其實很少。
當然回應民眾關切是必須的。但這些回應中,無一例外指向氣候。
對于哈爾濱“史上最嚴重霧霾”,相關專家的解釋是:入秋后10℃以上的晝夜溫差在市區形成了逆溫層,使得污染物不能有效擴散,積累形成了霧霾天氣。
今年1月,河北幾乎每天都是霧霾天氣,成為不折不扣的“霧霾之月”。其原因被歸為為氣候的“三宗罪”:冷空氣該強不強,太行山脈致風速減小,降雪多濕度大。
10月,這個“理由”再次被搬出來。國慶期間,石家莊再遇霧霾,其市委書記孫瑞彬專門到環保局、氣象局探討,得到的答復是“近期冷空氣較弱,地面風速小,相對濕度較大,造成了連續的霧霾天氣。”
回應有時候也會將責任推出去。
11月8日,上海達到重度污染后,給出的回應是,一方面是因為秋冬季節上海氣象條件的限制,另一方面則是北方進入供暖季節造成的污染輸送。
北方指代還比較模糊,6月,上海就曾明確指出責任在江蘇。
當時,江蘇南京、安徽合肥、上海均遭遇“十面霾伏”,空氣質量嚴重污染。三地環保部門均稱,此次灰霾天氣主要源自周邊的秸稈焚燒散發的煙霧。不過對于煙霧的源頭,三地相關部門卻互相推諉。
上海市農委人士表示,夏收期間,當地并沒有出現大面積焚燒秸稈的情況,此次污染指數上升,是蘇北大面積焚燒秸稈所致。
對于上海的“指責”,南京官方微博與新聞媒體則是齊齊將矛頭指向了鄰居安徽。南京環保部門聲稱,當日在南京及周邊并未發現秸稈焚燒的火點,判斷污染源可能來自安徽。
6月11日,安徽環保部公布衛星遙測結果,顯示在安徽境內并未發現秸稈焚燒的火點,反而在江蘇省鎮江發現一處秸稈焚燒的火點。
“安徽農田比較多,全部禁燒確實有難度,但是也不能說都是從這里飄過去的。”距離南京最近的滁州市環保局一名人士稱。
“應急預案”能應哪些急?
既然霧霾已經不亞于重大突發事件,制定一個預案就很有必要。
今年初,中東部出現大范圍霧霾天氣后,環保部緊急發布通知,要求各地認真做好重污染天氣條件下空氣質量檢測預警工作,制定應急預案。
此后,東北、華北、西南等地一些城市相繼制定有關預案,大致規定了霧霾天氣,政府應當做什么。其中最引人關注的就是預案當中的各種“限”。
4月上海制定的應急方案,就規定學校、幼托機構停課、黃標車(除公交車、公路省際客運車外)將被禁止上路行駛、全市公務用車的30%也將被要求停駛等。
北京的預案比上海更加嚴格:橙色預警時,全市煙花爆竹停止燃放,露天燒烤停止經營;最高紅色預警時,公務用車整體停駛80%,運輸渣土、砂石等易揚塵的車輛將全部停駛。
在這之外,部分省市的直屬部門、企事業單位、重大活動都制定了各自的應急預案。
也許是因為“限”得太多,這些方案并不輕易使用,即便達到重度污染。
11月8日,陷入霧霾困局2天后,上海才啟動應急方案。對于為何“姍姍來遲”,上海環保部門稱問題主要出在預測上。
根據相關流程,啟動應急方案需要預計未來24小時天氣不會明顯好轉。7日,上海做出的預測是“大氣擴散條件預計轉好、空氣質量將逐步改善”。不料,當晚風向突然轉變,不利于空氣污染物的稀釋、擴散和清除。
這些應急預案即便實施,效果也與期待相差較大。
1月,北京空氣質量達到極重污染,啟動應急預案。對于預案中的措施,全部執行到位后對空氣污染會有多大影響,北京市環保局大氣處處長于建華沒有信心,只稱理論值無法討論,因為客觀氣象條件一直在變,“我們只能說希望大家了解,空氣污染是流動的、相互影響的。”
北京大興區環保局副局長陳東升更直接地說,不管是停駛公車,還是區內十幾家企業減排30%,對于空氣污染總量的影響都是“微乎其微”。
在他看來,外界最關注的是公車停駛,而實際上應急方案里最重要的“其實是宣傳”,發布數據,廣泛宣傳,讓大家都知道空氣污染嚴重,盡量少外出,引導大家更重視環保問題。具體到要解決這次的極重污染問題,還是要靠風。
逼急了的結果
是的,不管應急預案如何貫徹實施得力,陷入霧霾中的政府都在盼著風的到來。
如果沒有風,那就引郊區的吧。
近日西安市規劃局局長惠西魯在談及治污減霾行動時就表示,西安將在2020年之前,打通“城市風道”,引郊區風進主城區,改善城市微氣候環境,“西安的風向主要是東北風和西南風,我們將充分利用這一主導風,將東北、西南盛行風和秦嶺上下山風引入城市,將新鮮空氣順著‘風道’輸送到主城區。”
不止是西安。為把郊區的風引進主城區,把霧霾“吹”走,杭州市規劃局、市環保局等部門最近也在研究“城市風道”。
盡管目前通風廊道研究才剛開始,還沒出成果,但杭州市規劃局表示,杭州至少需要規劃6條生態帶。
當被問及,引風進城吹霾到底有多大效果時,杭州市環境氣象中心主任馬萬里沒有正面回答,只表示將重點研究不同的風力、風速究竟可以吹散多大面積的霾、速度有多快等具體問題。
目前杭州共有高層建筑4000多幢,阻擋著風的形成,因此,打造“城市風道”需要打通很多東西向的街道。質疑聲隨之而來,馬萬里不得不重申,“建這個不用大拆大建”。
“城市風道”容易招來爭議,“全民洗城”同樣如此。
10月27日,以“清洗降塵”為主要內容的“全民洗城”在河北邢臺拉開。
所謂“全民洗城”,就是在當地主要領導帶領下,邢臺市各區及市城管執法局干部群眾行動起來,對市區內道路、交通護欄、建筑物立面及屋頂、綠化帶、門頭及廣告牌匾等進行集中清洗。
用邢臺日報的話說,這是“為全市大氣污染治理工作創造良好環境”。
但環保學者楊斌指出,如果是作為一個宣傳,來提高市民的環保意識,那是一件好事;如果說用于治理空氣污染則并不具可持續性。
“根本沒有相關依據。讓老百姓去洗?是自愿去洗,還是雇傭去洗呢,如果雇傭誰出錢呢?”楊斌說,這也暴露了很多地方政府環保政策實際上不具可操作性和可持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