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熊（外三首）

那是在遙遠的云南

那是一頭供表演用的狗熊

那是它表演了鉆圈滾球等系列節目后

主人將它關入僻靜處的狹窄鐵籠

那是它搖晃著笨拙的身體

那是它的大腦袋不服從籠子上的天意

那是它左腳抬起后

又接著右腳反復不已啊

那是它踩也踩不破的

命數之謎

那個撲不滅的蟲子叫歌者

他們給樹噴藥水時

順便噴了我一臉

我這個蟲子巨大

一時還撲滅不了

五月將半

桐花大部分都落了

他們殺死的蟲子其實

叫困頓

他們殺不死的我

忝列于歌者的隊列

現時代一名小小的詩人

往事書

12歲時

你還小

不再記得當年有什么大事發生

24歲時

住東風里手表廠宿舍

房子直通樓道

你凍得像只鳥

36歲在電視臺寫專題片腳本

一壺開水把腳燙傷

也算讓你知道

文字不能一味涂飾張揚

現在你40歲

不算太老

也不再年輕

這么多年的時光

一個人徒然長大

沒有一次蠟燭不是白白垂淚

沒有一次黑暗不是悄然閃回

姐 姐

姐姐 轉成魂魄的你

應已不再認識我

二十年生死相隔

說話的塵埃和寂默的塵埃

有時 你音容清晰突然立在我面前

一下子使我眼中萬象虛化一片

姐姐 我別無所能

碼字為生

也不知是否應合于你的意愿

一個字一個字地接近你

直到最后兩顆塵埃

可以互相握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