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以來,以城鄉基層群眾自治為主要內容的基層民主政治建設,既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的重要內容,也是促進公民社會發育的重要途徑。在后發追趕型現代化建設的背景下,我國基層民主建設與公民社會的成長,既是市場化的必然產物和內在要求,也是全面現代化建設的重要環節。
中國長期的皇權專制政治體制及其依附性政治文化,造就了國民強烈的奴性人格,民眾權利觀念嚴重缺失,參與精神、自主意識無法生成,抑制了中國公民社會的自主發育與民主政治的發展。鴉片戰爭以后,大批仁人志士力圖從西方的制度、文化中探尋救亡圖存、民族復興的新路徑,西方思想文化加快傳入中國,在中國傳統政治文化中撕開了一道裂縫,為中國公民社會與民主政治的緩慢發展提供了初步的條件。但受西方列強入侵、軍閥割據與傳統專制政治思想與制度根深蒂固等因素的影響,中國公民社會與民主政治的發展舉步維艱。中國共產黨執政以來,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和以民主法治為取向的政治體制改革的逐步推進,為中國民主政治建設與公民社會成長提供了更好的社會條件,中國民主政治建設與公民社會發育進程隨之加快。但與中國全面現代化的內在要求相比,當前中國公民社會的生長與民主政治建設仍然存在嚴重不足。立足中國現實國情,以基層民主政治建設為切入點,以不斷完善的民主法治為保障,加快公民社會培育,建設日益強大的公民社會,是從根本上構建良好民主的理性選擇。
民主政治建設與公民社會生長的內在契合性
民主政治的本質是從憲法與法律的高度確立主權在民的原則。民主政治依法保障公民的平等、自由權利,鼓勵公民廣泛的政治、社會參與。民主政治是參與型的政治文化,公民的自主性、參與性既是民主政治的題中應有之義,也是提高民主政治發展水平的重要條件。政治參與的有序性、充分性與效能感是實現良好民主的必要條件,其形成依賴于公共理性的建構與擴展。哈貝馬斯認為,公共理性是一種交往理性,是個人理性與社會理性、個人利益、群體利益與社會利益的有機統一,公民社會是培育公共理性的最佳場所。
公民社會與自由、民主、人權等概念一樣,也是一個源自西方,而后被國際學術界廣為接受的概念。在長期的學術演進史中,國內外研究者對公民社會概念的理解各有側重。胡安·J·林茨等人認為:公民社會是指某種政治場域,其中,自治性的群體、運動與個人,相對獨立于國家,可以自由表達其價值觀,締結社團,以更好地實現該群體的利益,也有助于提高社會凝聚力。國內學者俞可平將公民社會定義為“國家或政府系統,以及市場或企業系統之外的所有民間組織或民間關系的總和,它是官方政治領域和市場經濟領域之外的民間公共領域。”①王名將公民社會視為在公民自主自發結社狀態條件下,“由社會組織的充分發展所帶來的社會狀態”。②概言之,公民社會是以平等、自由的公民為基礎所建構而成的社會,公民以及由公民自愿結合而成的社會組織是公民社會的主體。公民與傳統專制社會臣民的本質區別在于,公民依法享有廣泛的政治社會權利,同時也承擔對他人、社群與國家的必要責任、義務;臣民則是依附于國家(主人)的只承擔責任而不享有權利的從屬性個體。公民社會是具有平等權利的社會主體基于自主性、互惠性和共享性,而不是“延循父子、長幼、遵從的關系”而形成的社會共同體。③該共同體具有以利益意識、權利意識、公共意識、責任意識、寬容意識為核心的公民精神和共同認可的制度規范,④并在與政府、市場互動過程中表達其合法利益訴求,參與公共事務決策。研究公民社會的中國學者更多的傾向于認為,公民社會發展的終極目標并非對抗國家(政府),而是在與政府、企業的理性博弈中實現具有共同利益的某一人群的合法利益訴求。因此,公民社會的發育有利于推動社會多元共治,從而達成“善治”良政。
西方社會公民社會成長與民主政治建設的歷史也證明了二者之間共生共長的關系。近代意義上的公民社會,是在西歐中世紀城市商品經濟的基礎上不斷發展而來的。商品經濟內在地要求交易雙方自主談判締約、等價交換。商品經濟的逐利本性也決定了市場參與者為了實現最大利益,必須善于主動捕捉商機。因此,商品經濟的不斷發展有利于培育人的自主性、參與性與權利觀念。近代以來的公民社會是以商品經濟、市場經濟的充分發展為基礎的,平等觀念與契約意識是公民社會的重要特征?,F代政治民主是在商品經濟與市場化充分發展的基礎上產生的,公民社會的發育供給了政治民主發展所必需的社會條件。公民社會對政治民主的促進作用體現為,公民社會的發展在增強公民的自主性、參與性、提高社會的自組織化程度,提升公民的利益博弈與協調能力,強化民眾的社會歸屬感與認同感等方面具有重要的功能。馬克思的唯物史觀認為,資本主義政治民主是上層建筑,是生產資料私有制條件下商品經濟發展的產物。民主政治一旦建立起來,反過來又極大地推進公民社會的發展。公民合法權利的實現與法定義務的履行,必須以民主政治為保障。民主政治建設對公民社會的促進作用集中表現為:民主政治的發展,有助于以制度化的方式向公民賦權和社會分權,從而為公民參與公共生活、更好地保障人權與自由提供基本政治保障。概括地說,民主政治發展與公民社會成長兩者之間的關系,主要表現在以下六個方面:第一,公民社會的成長是實現政治民主、保障國家與政府權力在合理的邊界內正確行使的重要條件;第二,強有力的公民社會是遏制個人專權,防范以民主名義出現的多數人的暴政,從而有效維護人民民主權利的重要社會基礎;第三,公民社會的發育、成長與制約、監督政府權力的能力正相關;第四,發達的公民社會是鞏固民主制度與提升民主政體治理績效的沃土;第五,公民通過自愿參與各種社會組織所形成的規則意識與互信關系,是維系民主和促進社會和諧的重要社會資本;第六,健全的民主制度和生活方式,是培育公民文化的搖籃,公民文化的養育則是公民社會成長的文化支撐和智識動力。
中國民主政治發展與公民社會成長的共生關系
民主政治發展是促進中國公民社會成長的重要保證。作為一個后發現代化國家,中國民主政治建設和公民社會的發展,與英、美等原發現代化國家相比,既有共性,又有自身的獨特性。中國共產黨及其政府主導下的民主政治建設,對公民社會的發育與成長具有特殊的意義和作用。公民社會的不斷壯大,又為中國民主政治的進一步完善創造更好的社會條件。具體而言,中國民主政治建設對公民社會成長的促進作用,主要表現在:第一,民主政治的實踐是培育現代公民社會合格主體的學校。一方面,民主政治的發展有利于培育現代公民社會發展所需的合格個人主體。在民主政治發展過程中,民眾通過更多的政治、社會參與,逐步擺脫長期傳統臣民政治文化的束縛,實現由臣民向公民的身份轉換,從而為我國公民社會的發展提供必要的政治文化土壤;另一方面,民主政治的發展,有利于培育公民社會所需的自主化社會組織,為中國公民社會的發展提供必要的組織主體。在我國市場經濟和民主政治發展的過程中,不同群體、行業的利益日益分化,社會利益多元化格局逐步形成。為實現不同群體的利益,各類開始大量出現。社會組織的不斷發育與成熟,既對增進和協調不同部門、階層的利益,維護社會穩定與和諧,具有日益重要的作用,也有利于提高民眾的組織化程度。第二,民主政治的發展,供給了公民社會成長所需的寬松政治環境。一方面,在中國長期傳統專制主義政治文化的熏陶下,民眾完全淪為政治國家的附庸,缺乏必要的獨立性與自主性。改革開放以來,市場化程度的提高與民主法治的進步,強化了民眾的權利觀念,并擴展了民眾追求自身合法權益的空間;另一方面,我國民主政治建設的不斷推進與深化,提高了公民的政治參與度,民眾的政治選擇空間也逐步擴大。廣大民眾經濟與政治自主性的不斷提高,促進了相對獨立于政治國家與市場的社會領域的形成,為公民社會的生長、發育創造了更為寬松的政治、社會環境。第三,民主政治的發展,為公民社會的成長提供基本的制度保障。一方面,作為民主政治發展制度化成果的民主政治體制的建立與完善,為公民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與自我服務意識與能力的提升,提供了制度保障;另一方面,民主、法治建設的推進,有利于構建制度化的利益博弈與協調機制,促進社會公正,更好地維護不同群體、區域民眾的合法利益,不斷促進公民社會的健康成長,從而為社會長治久安提供堅實的社會基礎。
公民社會的成長是民主政治建設良性發展的重要社會基礎。民主政治建設的順利推進,依賴于現代公民的培育和社會組織的廣泛發展。第一,公民社會的發育與成長,是民主政治建設的重要思想文化前提。首先,公民社會的成長,促成公民權利意識的擴大與責任義務觀念的增強,造成自主性、參與性的積極公民的形成,從而有利于消除傳統依附性臣民政治文化的消極影響,擺脫臣民文化對人的個性與能力發展的束縛,為臣民文化向公民文化的轉型奠定觀念基礎;其次,公民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有利于強化公民的權利意識與義務觀念,增強中華文化的凝聚力與政治制度的認同度,從而有利于實現中國多民族國家的政治整合,促進中國現代民族、民主國家的構建;再次,公民社會的培育與成長,有利于提高公民的自主意識、權利意識與溝通協商能力,不斷提高公民政治、社會參與的自覺性和主動性,以增進政治民主發展所必需的社會資本。第二,以社會組織為載體的公民社會的蓬勃發展,有利于構建民主政治建設的中觀主體。近代以來,公民社會發展的要義在于,以憲法、法律保障的公民結社權為基礎的公民的廣泛組織化,使民眾從孤立的原子化個體,轉化為有機的組織化個體,使個體的力量聯合為群體的力量,從而能夠形成聯合的個體對有各種組織的力量,包括對公司、財團力量與政府權力的有效制約與抗衡。公民社會成熟的重要標志,在于各種社會組織的廣泛成立與發展,得到法律的保護與政府資源的支持。社會組織是公民個人與政治國家實現有效溝通的重要橋梁與紐帶,是提高公民組織化程度的必要途徑,其健康發展對整合不同群體的利益,協助政府管理公共事務與促進公民政治參與發揮積極的作用,從而成為民主政治發展的堅實組織基礎。
現階段中國基層民主政治建設與公民社會發展關系的主要特征
改革開放以來,以城鄉基層群眾自治為主要內容的基層民主政治建設,既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的重要內容,也是促進公民社會發育的重要途徑。在后發追趕型現代化建設的背景下,我國基層民主建設與公民社會的成長,既是市場化的必然產物和內在要求;也是全面現代化建設的重要環節。當前,中國的基層民主與公民社會建設,都是在中國共產黨和政府領導下進行的,兩者之間呈同步推進、相互作用的關系特征。具體來說,中國基層民主與公民社會建設間的關系,主要具有以下幾方面的特征:
基層民主政治與公民社會的發展是經濟市場化的必然產物和內在要求。市場經濟的發展,是民主政治建設與公民社會成長的重要經濟社會基礎。第一,政治民主和公民社會都是市場化發展的必然產物。在中國,無論是傳統的王權專制體制,還是計劃經濟體制,執政黨與政府都掌握資源配置的主要權力,國家擁有對經濟與社會實行全面管理、控制的絕對權力。從短期來看,在決策正確、執行有力的前提下,這種體制能夠有效整合社會資源,集中完成既定的政治社會目標。但從長遠來看,無論是王權專制體制,還是集中計劃體制,既難以充分掌握社會需求的完整信息,從而無法實現供需平衡,不利于促進經濟、社會的健康發展;更抑制了個人、企業合理的利益訴求,打擊企業與勞動者個人的積極性與主動性,不利于實現民主決策、保障公民合法的政治、經濟與社會權利。20世紀70年代末的中國市場化改革以來,國家通過向個人、企業與社會的逐步放權,使企業與城鄉社區自治權不斷擴大,公民個人的自主空間逐步拓展,民眾參與公共事務管理和決策的機會不斷增加,從而有利于培育具有自立、自主和自由個性的現代公民,為基層民主政治建設和公民社會成長提供了較強的動力和必要的社會環境。在當代中國特殊的政治社會語境條件下,政治民主與公民社會正常發展的現實基礎,在于計劃經濟的真正淡出與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深化。在傳統計劃經濟的體制下,國家和社會高度合一,社會分化的程度極低,個人合理的利益、愿望被嚴重抑制,公民社會無法正常發育。改革開放以來,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和不斷健全,使民眾追求正當物質、精神利益的權利合法化,民眾的權利意識不斷增強。市場化條件下社會利益的日益多元化,政府對民眾追求合法權益的肯定和法律保護,為公民社會的正常發育創造了必要的社會環境與制度基礎。隨著行政體制改革與政府職能的不斷轉變,政府和市場邊界的日益清晰,市場主體的自主空間不斷擴大,提供了公民社會正常發展所必需的政治社會土壤。
第二,市場經濟體制的不斷完善與市場化的日益深化,依賴于基層民主和公民社會的進一步發展。一方面,現階段我國市場化程度的不斷提升,對民主政治和公民社會的發展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只有不斷深化政治體制改革,以基層民主政治建設為切入點,以整體的國家民主制度建構為根本制度保障,切實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加快公民社會的培育、生長,才能為市場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奠定必要的政治、社會基礎;另一方面,市場經濟的進一步發展,受制于以基層民主政治建設為基礎的國家民主與公民社會發育的相對滯后。現代市場經濟是法治的市場經濟,以公民社會的存在與不斷發展為社會基礎,以政治民主為基本制度保證。市場化的不斷深入,必然導致不同群體、階層與區域的利益不斷分化,造成社會分層的日趨深化。只有不斷完善基層群眾自治制度,推進公民社會健康生長,逐步構建完整的民主政治制度框架,才能為不同區域、階層與群體的利益博弈、協調,提供必要的制度化平臺,實現不同區域、行業與階層的利益協調,才能促進社會和諧,為市場經濟的健康發展創造必要的政治、社會條件。當前中國社會正處于發展轉型的關鍵時點,存在諸多的社會矛盾與沖突,對社會和諧、穩定造成巨大的沖擊。形成這一局面的原因固然很多,但從根本上來說,是由于政治體制改革滯后所造成的民主政治發展不足,公民社會發育緩慢,從而導致難以構建起與市場經濟條件下,價值多元化與利益多樣化相適應的利益整合與協調機制。
基層民主與公民社會的發展構成中國全面現代化建設的重要內容。第一,民主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內在要求和本質特征,也是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重要內容與政治保證。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包括政治、經濟、文化、社會與生態建設五大領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建設的重要目標,在于不斷推進社會主義民主化進程,以充分保障公民的合法權益,為每一個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進而為所有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提供充分的制度保證?;鶎用裰鹘ㄔO與公民社會的培育、成長,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建設的基礎環節和重要內容。基層民主政治建設的有序推進,直接關系到社會主義民主的整體發展,影響國家政治現代化的歷史進程。當前,我國基層民主政治建設主要包括城鄉基層群眾自治、企事業單位民主管理與民主監督等方面的內容。當前,必須根據中國快速發展、轉型的現實條件,進一步健全村民自治制度、城市社區自治制度與企事業單位民主管理制度,不斷拓寬公民政治參與渠道,提高公民政治參與水平,從而更好地維護公民的合法權益,從根本上增強執政的合法性。
第二,培育日益成熟的公民社會是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基本社會條件和重要內容。在中國長期的皇權專制體制下,民眾政治上不平等、不自由,缺乏個體自主性與主體能動性發揮的基本社會條件,造成國民的臣民意識和依附型政治人格。晚清新政與辛亥革命以來,特別是共產黨執政以來,尤以20世紀70年代末的改革開放為新的歷史轉折點,隨著市場經濟和政治民主的初步推進,我國公民社會開始緩慢成長、發育,傳統臣民意識逐步向現代公民意識轉變,民眾自主意識、參與精神不斷增強,公民的獨立人格開始形成,自由、平等、民主、法治等現代性特征不斷擴展,為進一步推進中國全面現代化奠定了更好的社會基礎。
黨和政府的主導是基層民主與公民社會發展的重要動力。世界現代化的歷史表明,后發現代化國家,特別是東亞國家(地區),政治民主與公民社會的發展都離不開政府的強力推動。同樣,中國以基層民主為基礎的政治民主和公民社會的健康發展,也離不開執政黨和政府的正確引導和積極支持。中國共產黨執政以來,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在黨和政府的主導下,中國基層民主建設與公民社會得到較快發展。1970年代末1980年代初,隨著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普遍實行,原有人民公社制度已經無法適應農村社會發展的需要。從廣西開始,一些地方農民和基層干部探索、實行村民自治,得到黨和政府的認可。1987年,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頒布《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試行),村民自治制度開始確立并在全國農村逐步推行。在村民自治廣泛發展的基礎上,198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城市居民委員會組織法》頒布,城市社區自治也逐步推廣。中國民主政治發展的重要特點,就是民眾在基層民主建設實踐中的積極探索與成功經驗,得到執政黨和政府的鼓勵、支持,并將其不斷法律化、制度化,成為整體化國家民主政治制度的重要內容。中共十七大、十八大《報告》都將基層民主建設,視為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基礎性工程,為我國基層民主建設提供了合法性保障。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執政黨和政府也初步改變了過去對公民社會的否定態度,承認公民社會的話語方式與價值理念,并采取積極措施引導公民社會健康成長,為公民社會的正常發育提供了必要的條件。1998年6月,民政部正式將“社團管理司”更名為“民間組織管理局”,標志著民間組織正式得到了政府的認可,取得了官方的合法性。與此同時,黨和政府對公民社團的管理也由簡單禁止轉為適度放開,先后頒布《社會團體登記管理條例》和《民辦非企業單位管理條例》,逐步形成以雙重管理為核心的社會組織監管體制,為我國社會組織的發展提供了基本的政策法律依據。近年來,以重塑市場經濟條件下政府與企業、公民個人合理關系為重要目標的服務型政府改革的不斷深化,也使原來由政府承擔的社會管理與公共服務職能更多地轉移給企業與社會組織,國家與社會分權的格局逐步形成,有利于促進公民社會的健康發展。
基層民主政治建設與公民社會的發展相互促進、相互制約。一方面,在中國特殊的語境條件下,基層民主政治建設作為公民社會發展的重要載體,對公民社會的培育發揮了催化劑的作用。城鄉社區自治、企事業單位民主管理的實踐,促進了民眾自主意識與權利觀念的發展深化,提高了民眾的社會責任感與參與能力,為公民社會的進一步發展提供了廣泛必要的社會環境。以各種社會組織為載體的公民社會的發展壯大,為基層民主政治建設的不斷推進提供了重要的組織基礎。活躍在基層的民間組織,如城鄉自治組織、企事業單位,以及各種社會組織,廣泛地實行了“村務公開”、“居務公開”與廠務公開,公民的參與程度和基層自治組織、企事業單位內部治理的透明度不斷提高,提高了城鄉居民的參與意識與能力,為進一步推動基層民主政治的健康發展提供了日益完善的政治社會條件;另一方面,公民社會的不斷發育、成長,也是克服我國當前城鄉基層自治組織與企事業單位發展過程中存在的各種突出問題,促進基層民主可持續發展的重要社會條件。近年來,我國城鄉基層自治演進過程中,特別是村民自治在實施中,出現的基層政府對城鄉居民自治權的過度干預,以及家族、宗族勢力、甚至黑惡勢力對基層選舉,特別是農村民主選舉的干擾等不良現象,與我國公民社會發育不充分密切相關。這些問題的廣泛存在,嚴重阻礙了我國基層民主政治建設的正常發展。而基層民主的停滯不前,又將阻礙公民社會的正常發育。破解這一問題的關鍵在于,進一步完善民主法治,依法打擊破壞各種基層民主自治、損害民眾合法政治社會權利的不法行為,將憲法、法律規定的公民政治社會權利真正落到實處。
(本文系四川大學三期“985工程”“社會矛盾與社會管理研究”創新基地、2008年國家社科基金項目“中國西部基層政府公共服務供給能力實證研究”階段性成果,課題編號:08xzz004)
【注釋】
①俞可平:“中國公民社會:概念、分類與制度環境”,《中國社會科學》,2006年第1期。
②王名:“走向公民社會”,《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9年第3期。
③賈西津:“轉型成功依賴公民社會成長”,《炎黃春秋》,2013年第6期。
④李景鵬:“中國公民社會成長的若干問題”,《社會科學》,2012年第1期。
責編/張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