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只蘋果對視

和一只蘋果對視

你需要勇氣。你要臣服于它優雅的光芒

你要臣服于它忽遠忽近的芳香

它像一個秘密的哨兵，來自豐收的果園

它經歷了三月花開，五月鳴蜩，七月流火，十月果熟蒂落

它經歷了風，經歷了雨，經歷了雷鳴和霧靄。它經歷了一切已知和未知的總和

一只小鳥曾經打過它的主意，一只青蟲

也試圖爬入它的內心

但都失敗了。它吸晨露精華集天地靈氣。最終成了一只散發著幽香的果子

它用它的甜，它未知的神秘

吸引著我，讓我在它面前心旌搖曳

如果它是柔軟的，我情愿舌尖被它融化

如果它是尖銳的，我也情愿在纏繞中被它劃傷。它像一團燃燒的火焰，蠱惑著我

就像愛情里的禁果，多年前

我在不能自持中，差點就偷吃了它

釘釘子

當隔壁那個釘釘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忽然對那個釘釘子的家伙，產生了興趣

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一個現實中說一不二的人，還是一個對于未來世界的探索者。他在墻上釘釘子

究竟想把繁雜的生活一錘定音，還是要尋找一個秘密的入口

進入一個未知的世界。而一只釘子

一只尖銳的釘子，最終代替了他探索，代替他在厚實的混凝土中艱難穿行，并代替他

尖叫。但我敢斷言

在墻上釘釘子，是個技術活

不像做愛，可以上一點下一點

甚至可以左一點右一點。在墻上釘釘子

要在沒有破綻的表面，找出破綻，多么難

要在沒有激情的地方，打造出激情的火花，多么難

而他東一榔頭西一榔頭，因此，我很是擔心

必然有一只釘子，會在厚厚的墻前碰壁、受傷，深深地折彎腰，并在第一時間

把疼痛，電擊一下傳遞給他

這用舊的身體

這用舊的身體，我依舊還在用著

就像一件舊衣服，歲月沒有責令我脫下它，我會一直穿著它，走過黃昏的街頭

這舊了的身體，雖然使用了四十年，有些零件已經磨損，甚至已經更換

但它依舊是血肉之軀：疼的時候知道，齜牙咧嘴；冷的時候知道，抱緊自己

它依舊一百六十二公分長，在人群中沒有高人一等，也沒有低人三寸

它依舊五十五公斤重，這一副臭皮囊

雖說有時和靈魂貌合神離，但總的來說

它沒有出賣過靈魂。也沒有丟失過良心

這用舊的身體，原本還藏著火焰、雷霆，和鋒芒，如今它更像一截平靜的木頭，帶著歲月的斑駁、生活的傷痕，以及愛情里的灰燼

而我還在用著它，就像一輛破舊的馬車

我還在駕馭著它，穿過歲月的隧道，我是掌握它速度的列車長，也將決定它的終點

一只鳥飛過

沒有人知道它來自何方，又將飛到哪里

沒有人知道，它的故鄉在哪里？家中父母是否健在？是否已娶有妻室

沒有人知道一只鳥的飛翔，飛過了多少高山，又經過了多少河流

一路上，沒有人知道它

流過多少汗水，經歷過多少白眼和驅逐

又露宿過多少陌生的枝頭

沒有人知道一只鳥兒的飛翔，是負有怎樣的壓力在飛，也許它的父母

患有重病，也許它的孩子正嗷嗷待哺

沒有人知道一只鳥

也會上有老下有小，一只鳥也要養家糊口

也要為生計奔波，哪怕它的翅膀上

沾著雨水，頭頂上閃著雷電

哪怕人群中，有人舉著冒著熱氣的獵槍

如果你知道，你就會向天上一只飛過的鳥兒致敬，雖然遠遠看去

它像一個小黑點，但如果你知道

你就會像愛我們那些卑微的，過了年就飛去廣東飛去深圳

飛去北京的親人一樣愛它，它的孤獨

就是我們親人的孤獨，它的淚水

也是我們親人眼眶里的淚水

身高列車

我驚嘆于他的成長速度，仿佛他體內的那輛身高列車，終于等到了提速的年代

而他用了十三年的時間做了精心準備，而原先它的緩慢讓我著急，有時數月，甚至數年，我只看到了它一厘米一厘米

緩慢的行駛。而現在

它終于可以提速，作為這輛列車的列車長，他終于可以出售G開頭，或者D開頭的車票

他終于可以把它的時速

調整到兩百公里，或者三百公里

而我們，都將是他行駛速度的見證人

見證著這位優秀的列車長，在白天在黑夜，帶領著他身體內的

這輛動車，轟隆隆經過一個又一個車站：

2012年，2013年……哐當哐當爬過一個又一個山坡：170CM、175CM……

我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將用閃電一般的速度，開到身高的最高峰上，一覽眾山小

而歲月作為回饋，授予他粉刺、喉結、公鴨般的嗓子，以及懵懵懂懂的情愫

授予他從一個青澀的少年，變成

一個俊朗的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