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于融合自然的建筑師王澍

王澍今年48歲，與妻子陸文宇在山里的一個小鎮居住，幾乎過著隱士般的生活。他們沒有手機，沒有電子信箱，甚至不用電腦，王澍所有的設計圖都是手繪的。王澍有一個“建筑業余愛好者工作室”，之所以稱之為“業余愛好”，是因為王澍說他喜歡簡單、自然、突發的事情。他希望自己所有的建筑設計都能被人理解。他說：“寧波歷史博物館的設計是我從大山里獲得的啟發。我住的那片區域里的所有中國人都熱愛大山。他們理解山的美，于是我就問自己：我能不能設計出一個和山一樣美的建筑？”

作家布倫丹認為王澍設計的寧波歷史博物館是“非常感人”的建筑。它于2008年完工，坐落于鄞州區一個古老的建筑廢墟上。盡管該區域有5000多年歷史，但是寧波博物館的周邊什么都沒有，所以王澍決定利用當地找到的材料來建造一個新的建筑。博物館的墻體都是由廢舊建材構成的，如400多年前的古老磚瓦，其中有些碎片甚至可以追溯到唐朝。寧波博物館不僅體現出了“回收再利用”的理念，還采用了中國古代建筑技術，可不是一項簡單的工程。

王澍的計劃不僅是要設計出一個漂亮的建筑，讓他更感興趣的是向他的瓦匠們學習中國傳統瓦盤建造技術的過程。瓦盤是中國古代農民在洪水后重造家園時采用的一種既快捷又經濟的建筑方式。但是這比想象中的難多了：“在達到令我滿意的效果之前，我們大概嘗試了25次”，王澍說，“而在這個過程中，我還要不斷地與催促我的客戶爭吵。因為期限接近了，而我們卻什么都沒做出來。但我又不滿意之前的設計，所以總是從頭再來，就這樣大概過了一年半。在決定方案后，博物館很快就建起來了，客戶最終很滿意。”王澍不僅是一個建筑家，還是一個瓦匠，他認為不會砌磚就不能成為好的建筑師，他和他的瓦匠團隊一直都在相互學習中，這從他2010年參加威尼斯建筑雙年展時就可以看出來，當時他的作品是“鋪有瓷磚的花園”。

王澍長久以來一直背負一個責任：與傳統相結合，改變現在盛行的發展模式。他認為這也是世界上每一位建筑師都要面對的問題：“在過去的40年里，中國發展得太快了，在對未來的憧憬與期待中，我們把過去的事物都拋棄了。于是我們失去了知識、感性和文化”。在這樣一個發展迅速的時代里，我們要學會選擇。公正不在了，因為每一個設計都是世界上一種新觀點的體現，而他要堅定地走自己的路：“我設計的不是樓房而是家園，是為人設計的，讓人們每天都住得開心的地方。我想關注一些小的設計，而不再是大的方案。”他向建筑師們呼吁：不要再為了自己的自尊心而設計建筑了，也因此被稱為“建筑大師的克星”。對于王澍，最重要的是設計出有用且必要的建筑。他將上海世博會的寧波館設計成一個與自然相融合的房子，類似于現代化農場。“他們讓我設計一個建筑來反映大城市與鄉村之間的關系，而城鄉之間的聯系在當今的城市發展規劃中已經被忽視了。我的設計是一片城鄉結合的土地，融合了傳統與現代，采用環保的建筑方法，而且能容得下四五家居民。”

我們居住的地方應該有鄰居，大家共享一個空間，而不是獨享。王澍說：“我想蓋一棟樓房，盡管它的外形是現代的，有14-15層高，但里面卻過著傳統的生活方式，每戶都有兩層。”這樣就誕生了位于杭州的“垂直庭院”：即每層有4至6戶居民，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庭院”，不論是第2層還是11層，居民都要像先人們一樣共享一塊空間。“人們對此會感到迷茫。中國的新房子通常在幾個月內就售空，而我的樓房要全部售空可能需要9年。但是兩者卻有著天壤之別：中國大城市的樓房很快就售空，但其中的50%通常是閑置的，因為一些抄房者想等待時機把它賣個更好的價錢。而在垂直鄉村套房里，每天的住房率都有90%。”

循環再利用、與歷史相融和與人共享，再加上與環境相和諧就能構成王澍的建筑理念。2006年寧波的“散落的人家”以及香山的“中國藝術學校校園”都讓我們更好地了解了王澍作品中自然與人類的融合。“與環境相融不僅是指建筑周邊的環境，還包括其內環境與外環境相融，整體上要反映出一種和諧美，而和諧恰好是我們中國文化的核心。”正是受這種思想的影響，香山藝術學校的校園建成了。這里，學生們的宿舍就在圖書館里，而圖書館就座落在河水之上，整個校園就是一體。而寧波的“散落的人家”則坐落于湖中，遠處看房子在霧氣繚繞中，別有一番風味。你可以說王澍的建筑是靈活多變的，是精心設計的，是鼓舞人心的，但千萬不要說是“綠色的”或“可持續的”。“我討厭這種說法，每個設計都是建筑師靈魂的體現，也許對某些人來說環保就只意味著使用高科技來節省能源，對于我卻行不通。我只想設計出能將現代與過去相融合的作品。”也就是我們說的——和諧之家。

[譯自意大利《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