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輪到你們住大房子了？

因為我呼吁中國應多發展高密度城市、小戶型住房、多使用公交出行，最近在微博上遭到一些“80后”“90后”的圍攻。大家眾口一詞地質問：“教授，憑什么你在美國住大房，卻要我們住小房？”我忍不住回嘴說：“到什么地方說什么話。中國不是加拿大，中國土地資源緊缺，一般人在中國就要住小房。你不喜歡，就去加拿大。”其實，更不中聽的話我還沒有說：“為什么我可以住大房，你只能住小房？因為我在美國當教授。你小年輕什么還沒干，憑什么輪到你住大房？”

我們夫妻從中國到美國，從北大、復旦一直到耶魯，在許多人眼里，這也算挺“成功”了。但即使如此，我在48歲以前沒有擁有過住房。在我43歲、女兒5歲以前，還屬于蝸居一族。讀書的最后幾年，一家三口擠在紐黑文的小閣樓里，夏天的酷熱，使放在壁櫥中的蠟燭都稀掉了。我們也從未覺得自己沒有了尊嚴。我想不明白，我們40歲時在美國過這樣的日子不覺得委屈，怎么現在的年輕人就受不了呢？

1999年至2000年間，我們夫婦攜著剛出生的女兒在日本研修。我們當時住了一套大概50平方米的公寓，日本客人來了都非常驚訝：“怎么能住這么大的房子？”到一般日本人家里訪問就能看到，他們住的往往比中國許多中等收入家庭要擁擠得多。而如今，日本的人均GDP超過4.5萬美元，中國還不到5500美元。

波士頓人口60萬，人口密度比起中國大城市來小得多，土地資源則多得多。但是，最近波士頓在興建30平方米的小戶型，其目的是想將租金控制在每月1200美元至1600美元，讓年輕人有立足之地。設計者稱，這些剛起步的年輕人，經濟能力有限，同時精力旺盛，一天到晚在外面創業、社交，回家不過是睡一覺而已。他們需要的不是昂貴的大房子，而是降低奮斗的成本。事實上，當地的年輕人也特別歡迎這樣的安排。

不管一個社會多么富裕，從底層奮斗，從一無所有的起點奮斗還是“王道”。失去了這種精神，社會就失去了進步的動力。

當然，我不希望用“80后”“90后”的一個觀念來代表一代人。事實上，在微博上也有不少年輕一代支持我，恰恰是他們告訴我：在同齡人中，確實有太多的人覺得什么都應該是父輩給他們。當長輩的應該大膽地訓誡后生，孩子，還沒輪到你住大房子，要什么，自己去掙！

（摘自《南都周刊》2012年第49期 ）